一大明律中明文有记,甲胄弓弩乃是第一等的违禁之物。民间若有所藏,藏匿者以谋逆论,一经发现,就地格杀无论。
当从刘喜口中听到那五百刺客披甲带弩的时候,解缙和茹瑺便可以肯定,那群刺客的来头无外乎只有两者,一为白莲教那帮天生的叛逆,一为朝廷或藩王的正规兵马。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如果真的有那五百刺客的前提下。
事实上,直到此时,解缙和茹瑺对于他们头顶的那座大靠山是不是真的遇袭垂死都还只是将信将疑。但此刻皇帝既然问起,那该说的自然还是要说。
说什么?自然是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咳咳。”茹瑺清咳两声,随又恭声答道:“回陛下,那些叛逆既有甲胄弓弩在身,必为军中所出。可臣忝为兵部尚书,朝中但有兵马调动,哪怕只是一兵一卒,折子也必然是要从臣这个兵部尚书以及两位侍郎的手中过一遍,最后再送到皇上面前御览。
而自旬月前调宁夏卫的旨意之后,老臣再未呈上任何一篇调兵的折子,这一点,文渊阁的几位大学士当是知道的。所以老臣实在不知那些叛逆的来头,老臣或有失察知罪,还请陛下宽恕。”
茹瑺的声音沉稳,脸上透着一股子自信的神色,言语间看似将那些兵马出自朝中的可能撇去,但实际上,解缙在一旁却听出了话里暗藏的阴险。
语言真的是一门艺术。茹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拼在了一起,意思就全都变了。
首先,茹瑺刻意的忽略了白莲教和藩王的可能,随后又将朝廷出兵的制度说了一下,最后,又莫须有的给自己安上了一个失察知罪。
这里边的意思,解缙这种心思歹毒的读书人明白,单纯的君子皇帝可就未必了,尤其是在他心中本就有刺,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这番话所能引发的后果,可当真是疏为难测。
“解卿家。”朱允炆开口问道:“十日前后,文渊阁可曾收到兵部行文?”
“回皇上的话,臣不曾见过兵部的行文奏疏。”解缙也是一脸坦然的答道,这是事实,但他旋又跟上了一句:“可陛下,文渊阁每日里收受奏疏少则三百有余,多的时候,四五百也是有的。微臣自然也不能一一过目,或许方大人和黄大人看过。。。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