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重阳,登高之日当临绝顶。
珠穆朗玛,藏语意为圣母之水。世界的屋脊上,最高处,终年不化的积雪拱卫,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块十步方圆的空地。
光秃秃的黑石暴露在云巅苍穹,接受暖阳的洗礼。
面色枯槁的老喇嘛还是那般的骨瘦如柴,赤脚,下身一件简陋的麻布僧裤,上身赤裸,围着一件大红的袈裟。右边的肩头裸露,头上一个大红的喇嘛帽,两缕流苏垂在肩头。
他的眼珠浑浊无光,望向遥远的北天之外。
入目处只有寂寥的惨白,白的刺目,静的可怕。
无风,云在脚下。
手中有一串天目珠串摩动,嘴唇微微颤动,轻声念着传唱天下的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揭谛揭谛,波若揭谛。。。”
一遍又一遍,字正腔圆的汉家官话,从一个藏僧的口中念出,庄严,宝象,真如西天而来的渡劫佛陀一般。
脚下,黑石上的影子很淡,阳光似乎真的从他的肉身穿过,只有淡淡的痕迹留下。
“鸠摩罗什将《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经》带到这片神州大地,传唱千年,你身为黄教的当代活佛,却偏要念禅宗玄奘的译本,不嫌丢人?”
“三藏法师以心经秘传换我黄教大乘瑜伽禅法而后得顿悟成佛,喇嘛念的心经严格来说,就属我黄教之物。”
“尼卡艾达尼纳,这才四十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可利索了不少啊。”鹤发但模样不过三十上下的中年道人一身邋遢的道袍,与喇嘛并肩而立,翘脚张望北边的云海:“看什么呢?和老道我说说?”
“龙门关的邪佛。”喇嘛的双眼微微睁了睁,叹道:“邪佛又要临凡了,这人间,恐怕又会有一场苦难浩劫。”
“尼卡艾达。。。。呸,你这名字真难念,还是叫你云彩吧。”道人啐了一声,又道:“云彩,上一次邪佛临凡之时,老道我记得那布达拉宫一共派了七个大红衣下山,最后好像。。。”
“只有喇嘛我一人回来了。”
“那这次你。。。”
“黄教中已经没有再救一世的力量了。”老喇嘛又叹了一口气,悲伤道:“如果可能,喇嘛我宁可立时虹化,只求这世人能少受一分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