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知道你们的心思,但那不现实。
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爹给你们说过史,北宋建中靖国(宋徽宗年号)的宋江其势如何?还有江南的白莲方腊,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更有辽金蒙夏异族环视。方腊能打下一地登基,宋江就不能?爹考考你,你说他为什么非要求朝廷诏安?”
狐狼思索片刻,疑声道:“底气?”
“就是底气。”一片云点点头,欣赏的拍了拍狐狼的肩头:“一个水泊梁山,只靠着一群打家劫舍的凶人罪囚是当不了皇帝的,朝廷派军围剿,输一次两次没什么,便是输上十次也不是大事,但宋江只要输上一次他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他怕了。”
“但孩儿不怕!”
“不,你是怕的,只是你不知道。”一片云摇摇头:“若是吴克敌真的有心,未必查不出咱们云雾山的老巢,若他有朝廷的支持,想将咱们连根拔起并非不可能之事。咱们在西域的风光不过是因为西域的这群野人蒙昧,若是吴克敌起个头。。。哼,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老夫老了,活到今天,该看的也都看了,死也就死了,可在此之前,还是放不下你们。。。和她。”
目光转向快活林的方向,凝视,收回:“她要飞了,再把你们安排明白,老夫也就可以松口气了。
此战之后,吴克敌死了,甘州的那些贵人们也活不了几个,甘州一地的权力网空落下来,你脑子灵,多带些钱财,下边儿的孩子们也信你,相信只要你不犯大错,不久便能爬到上边去。这样一来,甘州有你在,西域有绿刺和蝎子,一片云也就永远是遮天蔽日的那一片云。”
“孩儿。。。明白了。”狐狼认真的点头,将父亲的话一字一句的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他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一片云的话语间透漏着一股子灰暗,好像有些交代遗言的感觉,很不吉利。他想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眼前老人望着西南的方向陷入沉思,他静默着不敢打扰,也将目光投向西南的夜空,远处一片漆黑,并不能看到什么,自然也不知道老人心中的所思所想。
快活林的大堂也是无光,在二楼的那间算不得闺房的闺房中,顾云烟打了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为眼角的泪光找了一个根由,嘴角扯动一个勉强的微笑。
面前的几个老家人中,猪头和大屁股早已经泣不成声,老吉冷着脸不做声,至于狗腿,也顾不得其他,跪在地上抱着顾云烟的大腿声嘶力竭,翻来覆去就是那句断断续续的:“老板别不要我们,狗腿要跟你一起走,别不要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