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哪里比得上喝酒。”徐增寿脸色通红走到近前,伸手接过大哥递上来的茶碗也不喝,抖手倒在地上,随后又给满上酒:“大哥你尝尝,下边孝敬的女儿红,香的很,小弟特意给你留了几口,生怕回头被你挑了理。”
”好好,我喝,我喝。”徐辉祖推托不过,也是感念弟弟的一番心意,昂首将酒一饮而尽。
“怎么样?”徐增寿问道。
“好酒,确实好酒。”徐辉祖伸手擦去嘴角的酒渍,连连点头。
“当然是好酒。”徐增寿也笑了。
“我说徐老二。”一旁的李景隆故作不悦:“有好东西也不带上老弟我,太不讲究了吧?”
“哼,”徐增寿瞥了李景隆一眼:“这是我给我大哥带的,就这么几口,等下回再得了好的再说吧。”
“下回?下回得等到什么时候?”
“还说我?上回耍钱你赢得我裤子都快没了,也不说留点儿情面,现在还好意思和我要酒?”
“好个徐老二,还和我记仇。”李景隆伸手点点徐增寿:“我赢了你的钱,你不给我酒喝,那咱们可就算是扯平了啊。”
“再说再说。”徐增寿再度把徐辉祖的茶碗满上:“大哥,再尝尝,就剩这点儿底儿了。”
“好好好。”徐辉祖端起茶碗将酒送到嘴边,还没喝,却猛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这酒。。。”
“哗啦啦”
茶碗落在地上,碎做几瓣。徐辉祖人也向后倒去,却落入了徐增寿的怀中。
此时再看徐增寿,还是通红的脸色,只是眼中哪还有一丝醉意?
“唉。”小心地将徐辉祖伏在桌上趴好,徐增寿叹道:“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是不对,只希望大哥醒来了不要怪我。”
李景隆起身在徐辉祖怀中掏摸几下,摸出一块令牌来看了看,随手扔给徐增寿:“等事情完了,你一走了之,顺便也就把所有的罪责背下。皇上就是再怒,但毕竟咱们两家都是有免死金牌的,皇上也没有办法。
别想太多,你做的都是对的。于公而言,鸡蛋总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你大哥不甘不愿的把宝压在朝廷,而你再投了北平。不管这天下最后到了谁得手中,你徐家的富贵都是跑不了的。”
“于公于私?”徐增寿反问道:“那于私呢?”
“于私,朱家欠咱们的太多了。”李景隆的脸色阴沉下来:“若是没有机会便罢,现在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咱们收点儿利息,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李文忠的话中却是涉及了一桩旧事。话说当年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得了急病,朱元璋亲自探视之后命淮安侯华中负责医治,结果治了不到三天李文忠便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朱元璋又是憾哭又是追封,命锦衣卫严查,最后得出了华中下毒的结论来。
毒害当朝的曹国公,华中便是有一万颗脑袋也留不住,谁知朱元璋却只是降低了华中的爵位,将其家属逐至建昌卫,其他医生及妻子儿女都被斩首。
也就是说,华中这个主谋最后保住了性命,反倒是一干从犯人头落地。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没人敢反驳,也没人敢抗争,即便是李景隆,也只是默默的接受了这个不公的结果,因为这最后的判决是洪武皇帝所下,他还不想死。
杀父之仇的隐忍,不是真的将苦果咽下,而是在等待着报仇的时机。从那一天起,李景隆变了,英姿勃勃的将门虎子变成了京中大名鼎鼎的第一纨绔,锦衣玉食,美酒佳酿,玩鹰斗犬。朱元璋曾无数次将他召入宫中责备,但李景隆却看到了朱元璋眼底的笑意,那是一种“算你识趣”的眼神。
李景隆原以为自己这辈子是等不到报仇的机会了,可他遇到了朱棣。李景隆恨朱元璋,而朱棣则嫉妒朱允炆。这就是机会,银钱的结交不过是一个笑话,堂堂的曹国公又怎么会缺钱?但他看到了朱棣的诚意。
徐增寿摇摇头,没有搭话,将桌上李景隆的茶杯拿起,一饮而尽,随后便大步流星的向着院外而去,手里边紧紧地攥着那块令牌,紧紧地,甚至指尖都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