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渐好的形势,两个不好的的消息。
飞蛾扑火,前赴后继。黑夜的一盏灯烛可以让千万飞蛾化为飞灰,只要火不灭就行。
但人和飞蛾不同,人有思想,有思想,就会有情绪,比如说恐惧。
来到马家集的这段日子里,东厂并没有统计过到底有多少江湖游侠因为烟雨楼的红花而来到这座本应该宁静祥和的小镇,但无论如何,总不会少于一百三十七这个数字。为什么呢?
因为在马家集镇口的牌坊下边,一百三十七颗人头被插在了木桩上,血迹已经干涸,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死亡,就是最好的威慑。一百三十七个好手的生命没有价值的逝去,甚至没有给后来者提供一点点有用的消息或者机会,其他人自然也就怕了。尤其是在那个名叫左中原的华山客卿长老的脑袋也挂上去之后,再妄想出手的人,已经彻底没有了。
这就是好的形势,可徐如意的脸色却很阴沉,阴沉的好像能结冰一般,即使是天上的那个燃烧的火球也不能融化的程度。
京里来了两个消息:首先,天门对于烟雨楼也是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烟雨楼的头领自称徐夫人,与天门从没有打过交道。在此之外,东厂也送来了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短短一行八个字“银两下落,暂无消息。”
“哼,一群废物。”抬头眯起眼睛看着天上耀眼的日光,徐如意怒道:“烟雨楼这么大的一个组织,了解竟然是零。二十万两银子走在天光之下,竟然不见踪影。都他吗的是吃饭的还是吃屎的!”
房天佑噤若寒蝉,而南宫彩云却还是一如既往的默然。
徐如意回头瞥了两人一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身边还是缺少一个智囊。
有的人狂妄,有的人自卑。但除此之外,大多数人对自己还是有一个大概的认识的。徐如意对自己现在的评价,武功不用说,但智慧这方面,自己不过是中人之资。后世的经历给了自己开阔的眼界和逻辑性的思维能力,但这显然还不够。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大明朝,朝堂、江湖、天下,他不是神,只是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棋手。
房天佑感受到了徐如意的情绪上的躁动,但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庄主,实在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索性也就不说话了。倒是一旁的南宫彩云想了想,轻声道:“师傅曾说,若遇到什么迷茫的事情,不妨找个寺庙去上柱香。”
“上香?拜佛吗?”徐如意嗤笑一声:“佛陀高高在上,凭什么帮咱家?就凭几个响头?三柱清香?”
“能让你的心静下来。”南宫彩云给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理由,随后再度闭口不言。
“心静下来?”徐如意喃喃的重复,随后点点头:“也好,那就去上柱香吧。”
。。。。。。
只是拜个庙,徐如意并不准备兴师动众。留下房天佑主持大局,徐如意带着南宫彩云便走了。
一身便装,随便找个人打听了一下,拎了些香烛,二人便向这北边的阿难寺而去。
人常说深山古刹,但并不绝对,至少阿难寺就不在山上,而是在水边。
马家集北边的一条无名小河,也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因为绕着阿难寺,所以当地人都管他叫阿难河。又或者这条河本来就叫阿难河,所以寺庙才取名阿难寺?
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徐如意和南宫彩云并不关心,两人只是来上香的。
不是什么名院古刹,也不是什么佳节吉日,阿难寺中并没有多少香客。而且看起来这阿难寺的和尚们过的也并不太好。
只是往那木箱里扔了块一两多重的银子,便让这阿难寺的主持披着带有补丁的袈裟亲自出面接待,徐如意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很靠谱的。
“施主,佛度有缘人。有什么烦恼不妨在佛前一拜,诸佛自会庇佑。”老和尚双掌合十,垂目沉声。
“哈哈哈哈。”徐如意笑道:“老和尚,佛是觉者,四大皆空。平白无故的他庇佑我做什么?”玩味的一指老和尚身上的袈裟,又道:“真要庇佑,也该庇佑你这个比丘。只是看你的打扮,好像佛祖并不理睬你啊。”
徐如意的言语颇有些不敬,但老和尚却不以为意,淡然一笑:“佛是觉者,所以他给老僧的庇佑,便是在适当的时候给老僧顿悟的机会,其他的,给了,反而是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