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没有太多的追求,他们想要的,不过就是一日三餐,能有口饱饭,手里稍微攒下一点余钱即可。其它的他们不会去想,殿下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给。”
“若孤想给呢?”
“那就难了。”方孝孺微笑着,侃侃而谈:“北方一夫耕田三五十亩,亩收麦一石以上。夏麦秋粟合为两石上下。南方土地肥沃,两季稻谷亩产可达四石。不计其它苛捐杂税,朝廷对于田税的征收为三十税一,若是加上其它苛捐杂税并入田税中计算,大概可以折为二十税一。
而朝廷每年除了花费在水利等各项工程上的必要用度之外,余者大多都用在了给朝中官员发放俸禄上以及筹措军备上。
也就是说,殿下若想让百姓们多些存饷,就必须继续减少官员们的俸禄。而减少俸禄的后果,就是让贪腐更加严重。这一点我不说,相信殿下也能明白。”
。。。。。。
“正学先生确有大才,殿下若能有此人相助,是天下百姓之福,亦是殿下之福。”
方孝孺离去后,徐如意对朱允炆正色说道。
“哦?”朱允炆惊讶的看着徐如意:“从没见你如此推崇一个人,今日你二人只见了一面便得出如此结论,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殿下,奴婢懂得不多,但却也知道,治理天下,不外乎文治武功。正学先生不懂军事,点出藩王之弊,却不细说,说明此人有自知之明,不是纸上谈兵之人。而说起文治,他从民生入手,将百姓的收支说的头头是道,又以数字为依据,令人信服。最后又讲决策之权交到了殿下手中,说明他知进退,尊上。这样的人,难道还不是大才吗?”
说实话,徐如意心中对这些古代的道学先生们印象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接触了黄子澄,齐泰等人之后,反感尤胜。
全凭想象做事,夸夸其谈,不切实际,刚愎自用。书生误国,指的就是他们这群人。
原本以为这方孝孺也是一丘之貉,如今一看万全不是一个概念,在这里,徐如意不得不敬佩朱元璋识人之明。
朱允炆若有所思的回味着之前方孝孺和徐如意所说的一番话,徐如意也不打扰,静立一旁。
不知何时,殿外一个小黄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哎呦!”小黄门在门口被绊了一跤,摔了一个大马趴。脸上都嗑出了血,却顾不得擦,三步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呼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朱允炆还没反应过来,徐如意上前厉声喝道:“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什么事情想清楚了再说!”
“是!”小太监被徐如意的样子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稳定心神,哆哆嗦嗦的说道:“殿下,皇上刚才在御花园中赏花,突然口吐鲜血晕倒了,至今昏迷不醒,已经被抬到了养心殿中,张公公他。。。”
“你说什么!”朱允炆听到此处,站起身惊呼一声,随后身子晃了一晃,眼见着就要晕厥过去。
“殿下!”徐如意赶忙扶住,右掌贴在朱允炆后心处,一股温和内力注入,稳定朱允炆心脉气血。
“我,我。。。皇爷爷!”总算没有倒下,朱允炆大喝一声,向着养心殿奔去,徐如意紧随其后。
“皇爷呜呜呜。。。。”气喘吁吁的跑到养心殿门口,朱允炆开口就要呼喊,却被身后的徐如意一把捂住了嘴:“殿下,小点儿声,小心惊扰了皇上!”
“啊,哦!”朱允炆点点头,随后尽量的轻手轻脚的急急走了进去。
龙床上,朱元璋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一个老迈的太医在一旁闭目号脉。
朱允炆挥挥手止住就要下拜的宫娥太监,随后双目紧紧地盯着太医。每一次太医眉头皱起,他的心都跟着“咯噔”一声。
半晌,太医放下了朱元璋的手腕,轻轻的放在锦被中掖好,向殿外一指,轻声示意道:“殿下,请跟我来。”
养心殿外,朱允炆迫不及待的问道:“皇爷爷到底怎么样?”
“殿下。”太医低声说道:“据微臣看来,陛下气血充盈,脉象平稳有力,好似壮年男子。。。”
“这么说我皇爷爷没事?”朱允炆惊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