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张信闭口不言。既然皇上不想听,他也就不再多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一个多时辰的样子,朱元璋才将所有的卷子看了一遍。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朱元璋玩味的看着张信:“怎么不见山东黄观的卷子啊?”
“山东黄观?”张信将这个名字想了半天,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印象,只好试探着回道:“臣并不知晓此人,不过若陛下想看,臣立刻回去给陛下拿来?”
“好,”朱元璋点点头:“爱卿且去,找到了速来见朕。”
“遵旨。”张信跪地施礼,随后起身匆匆而去。
之前朱元璋让张信挑选卷子,故意不提黄观的名字,便是想看看自己不说,张信会挑什么样的卷子给他。
桌上张信呈上来的南方举子考卷都还不错,而北方举子的考卷却是一塌糊涂。这让朱元璋心中的猜忌更深了。
等张信再次走进武英殿的时候,身上已经微微有些见汗,也是,紧赶慢赶的来回跑了一圈,对于他这个读书人来说确实算得上是一种折磨。
拿过老张转呈上来的黄观的卷子,朱元璋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严肃的看着张信问道:“张爱卿,这份卷子是黄观会试上所做的原卷,未经丝毫的改动,对吧?”
“启奏陛下,此卷即为原卷,未经丝毫改动。”张信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为何朱元璋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朱元璋笑道:“爱卿务要多心,朕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微臣不敢。”
双手一抖,将手中黄观的卷子展开,首先映入眼帘的,确实朱笔挑起的一个大大的斜勾,意味着这是一份已经被绌落的卷子。
朱元璋不动声色,细细的读了起来,不一时,目光一凝,他注意到了那个完美无缺的“璋”字。
“张信。”
“臣在。”
“朕最后问你一次,这份卷子当真是黄观会试所做原卷?”
同样的问题,张信坦然的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臣以性命担保,此为黄观所做原卷。”
“性命担保。”喃喃的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朱元璋点点头:“行了,爱卿且去,这几份卷子先留在朕这里,待晚些时候朕再着人给你送去。”
“微臣告退。”
待张信远去,徐如意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
“你来看看,”朱元璋招手示意:“你不是说逐字逐句的比对过吗?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比你清楚多了。’徐如意心中暗笑,面上不动声色。眉头紧锁,似乎也有些不解。
朱元璋也不说话,耐心的等待着。
良久
徐如意开口道:“陛下,奴婢在比对的时候确信原卷上的这个‘璋’字是少了一笔的,如今这字却变得完全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加了一笔。”
“你是说张信?”朱元璋将卷子拿到近处,眯着眼睛又仔细的看了看,似乎这最后的一竖确实有些生硬。
“陛下,”徐如意又轻声道:“其实这事儿很好办,只要把黄观或者这张卷子的阅卷官找来,一问便知。”
朱元璋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没必要。若找他二人来,难免有打草惊蛇之嫌。左右不过是想看看这最后一笔是不是后加的,找个眼睛毒些的人也就是了。行了,这卷子就先放在朕这里。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待徐如意退出武英殿,殿中只剩下朱元璋和老张二人。
殿门四开,料峭春风呼啸,两扇朱门一晃一晃的,发出“卡哒咔哒”的响声。
见朱元璋双目微闭,似乎在假寐,老张垫着脚,想去将门关上。
“不必关了。”威严的声音在老张的身后响起:“吹吹风,心里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