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从下游西平郡方向奔来一骑。却是西平骑都尉魏云的部下。那骑卒狂奔而来,见到马平便翻身而下,向马平抱拳道:“报,马都尉,贼军到达西平郡城,搭建了一个简易营盘,随后便对西平郡城发起了猛攻!”
“西平情况如何?”马平闻报,思虑片刻,随即出言问道。
“贼军不曾制备大型攻城器械,只有一些简易的云梯等物,廖将军准备充分,率部据城坚守,贼军讨不到任何便宜。接连三次猛攻,均是连城墙都未登上,便在城下损兵折将。”
“马某知道了,你一路辛苦了,且下去休息罢。”马平笑着对回报的那骑卒道。
那骑卒抱拳而去。马平回头,见李延昭正坐在身侧河边一块大石上,嘴中还胡乱咬着一根草棍,便亦是过去,坐在同一块大石上,笑道:“你小子,果然所料不差。贼军攻城不利,损兵折将。”
“那日我前去西平郡城之中,与廖虎将军商谈借兵之事时,便西西观摩了西平城防,见西平士卒人人俱是着甲坚守在自己战位之上。城墙上下堆满箭矢、滚木、礌石、火油等一干守城器具。廖将军部下众人,尽皆是些青壮军士,虽然其中很多人能看出来不是久战之卒,然而却俱是静待战阵,无人喧哗走动。可谓是一支强军。贼众固然人多,然而众多部族合兵一处,各自首领心怀鬼胎,同床异梦,军心本就不齐。兼之乱贼皆是游牧部落,本就善于骑战而短于攻城。某倒以为,若是这帮乱贼能在廖将军手下讨得便宜,那才是一桩怪事。”
“见微知著,谋虑深远。当初马某发配你去养马,倒真的是屈才了。”马平闻言,感慨不已。
“都尉何出此言。”李延昭嘴里的草棍已不知哪里去了。他转身看着马平,缓缓道:“若无当日都尉遣我等去养马,便无今日之李延昭。”养马之事虽然看似尴尬,然而在这个岗位之上暴发出适当的实力,却更容易引得众人的诧异与关注。这或许便是所谓“祸兮,福之所伏。”吧,古人诚不欺我。李延昭暗自想到。
“还需再等一至两日,贼军攻城不利之下,必然搭建浮桥,向北或是向东流窜而去。”李延昭道。
“贼军会不会攻城不利,随即转道向南,去吐谷浑部的领地呢?”马平心中忽然泛起另一种可能,对李延昭道。
“去到吐谷浑的领地,对秃发乱贼部来说,便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了。草原上一向信奉用刀剑去争夺草场牛羊。秃发部若南下,那对于他们来说无疑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们究竟算是去投靠吐谷浑呢?还是南下去与吐谷浑拼杀,来为自己争夺土地与牧场呢?投靠吐谷浑?此时已是秋季了,马上就将入冬,吐谷浑各部尚且会觉得自己草场不足吧?谁会收留他们呢?反之,如若他们南下,举着刀剑去与吐谷浑拼杀,都尉您觉得,占据河湟以南,经营这片土地草场长达几十上百年的吐谷浑各部落,会由得这些外来民族放肆吗?秃发复孤若是这样选择,才无疑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李延昭并不清楚吐谷浑的起家历史,不过他却知道,直到三四百年后的唐朝,吐谷浑依然经营着河湟以南的这片土地草场。在强者如林的中华大地上,如此坚韧的游牧民族,可是屈指可数的。
马平闻言,连连点头不已。确实,让绝大多数人来做这个选择,无疑他们都会选择去欺负更柔弱的凉州人,而不是与吐谷浑那种坚韧的游牧部族刀兵相见。
河道处众军士垒砌的那个简易土坝拦住的水位已经越来越高了。马平与李延昭时不时地便去查看一番,看着那河水慢慢地升高,直至夜幕来临之时,河面距离坝顶已不足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