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苏白衣摇摇头:“我说两件事,第一,山东人素来仇视辽东之人,此次兵变你们祸害山东不浅,莱州府来百姓定然会协助徐从治竭力守城,所以,一个月内并无攻克的可能,除非城里的人都是傻子。第二,当初袁可立在登莱练兵,一应粮饷均是从天津卫调配,或者从南方海运而来,登州府内并无一月之粮可以支撑。”
“苏将军想说什么?”李应元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按着腰间的佩刀。
“嘿!”苏白衣丝毫不惧:“我想说,若是一个月之内破不了莱州的话,内外交困,我大军何以生存?”
“抢不行么?”李应元厉声道:“山东有的是富家大户,一个个挨着宰了,总够咱们吃上个一年半载。”
“自然可以!”苏白衣看着李应元笑了笑:“照李大公子这么干,咱们半个月之内就将整个山东的人全部得罪干干净净。可别忘了,如果你想做皇太子,山东可是咱们的根基,没了根基,和流寇有什么区别,人数再多早晚有一日也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耿仲明无语。
李应元脸色黑了又黑,有种立即将刀拔出来一刀把苏白衣的狗头剁掉的冲动。不过,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总不能因为人家说句话就杀人吧?
咱是好汉,要招抚天下好汉一起起事的,未来可是要做皇太子的,不能一言不合就杀人。
所以,李应元很快改变了一副姿容,变得彬彬有礼礼贤下士,朝苏白衣深深地躬身道:“苏将军果然是读书人,眼光就是比咱们这些大老粗长远。苏将军既然能一眼看透我等的虚实,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法子?”
“本将是向诸位讨教的,不是出谋划策的!”苏白衣又道:“看来很让苏某人失望了,那好,还有更坏的消息等着咱们。
我听说朝廷一改之前招抚之策,兵部尚书熊明遇已被革职,老尚书张凤翼力主围剿山东,此刻已经厉兵秣马,开始十面埋伏了。”
“什,什么埋伏?”李应元问道。
“第一,坚壁清野!”苏白衣翘着二郎腿伸出一个手指:“密令登莱以南各州府加重守备,恐李大公子此刻就是想要大掠山东也不可得了。第二,断其根源,天津港所有船只禁止下海,福建水师游弋于东海之上,阻断南北海上粮道,单凭登莱一隅之地,咱们如何养得起三万大军?”
“这确实麻烦!”耿仲明终于开口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白衣,又坚决的道:“不过那又如何?我军士气高涨,只要攻下莱州,然后一鼓作气席卷山东,届时西结高迎祥,北连洪台吉,虽一时之间无法进军朝廷,但屯垦结合,足以割据山东自保。”
“很难!”苏白衣道:“且不说能不能交接到高迎祥和洪台吉,即便交接上又如何,鞭长莫及远水难解近渴啊。恐怕大都督还不知道,川军已经在来的路上,天津卫蠢蠢欲动,京师腾骧四卫营已经驻扎到了吴桥,还有,内阁已经调集宁夏和榆林两镇重兵前来,最迟月余,五路大军齐聚,加上山东百姓潮涌相护,咱们又能撑多久,我猜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了。”
“依照苏将军的意思,咱们这次是九死一生了!”李应元问道。
“错!”苏白衣突然站起来,冷哼一声:“是十死无生。”
耿仲明脸色阴沉,狭长的眼睛中目光闪烁,皮下肉不笑的道:“苏将军太过危言耸听了。”
“哼,就是!”李应元不服气:“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即便正如你所说又如何,咱们手里控着数十艘大船,最不济退到海上,北上建州投了洪台吉也不至于十死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