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能善待成欢,臣定然为皇上尽忠!”
等徐成霖走了之后,皇帝脸上的笑容才沉了下来。
刘德富小心地伺候皇帝披了挡风的大氅,才跟着皇帝出了御书房。
走过御书房廊下的拐角,正有小太监在墙角嚼舌根。
“按说这徐世子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兄长!”
“那皇上怎么也不让他们兄妹叙叙旧,就把皇后娘娘打发走了……”
刘德富只模模糊糊地听到这两句,就立刻变了脸色,脸色煞白地小跑过去怒斥:
“你们在这里胡扯些什么!作死的东西!”
还没等刘德富转过身来为他们求情,皇帝就冷着脸开口了:
“拖下去,杖毙。”
轻飘飘的“杖毙”两个字出来,刘德富的腿肚子就软了一软。
皇帝身后跟着的侍卫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沉默地上前,拖着已经瘫在地上的两个小太监走开了。
刘德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皇上恕罪,是老奴的错……”
皇帝垂眸看了匍匐在地的刘德富一眼,阴沉中带着冷漠:
“刘公公,若不是念着你服侍了朕一辈子,朕决计不会原谅你今日的失职。若是再有下次,那就休要怪朕无情了!”
刘德富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喘。
皇帝越来越嗜杀成性了,“杖毙”这两个字动不动就从一个帝王的口中说出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皇帝收回最后一瞥,从刘德富身边大步走了过去,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但是一层一层的愤怒还是从他心底翻涌而上——
他凭什么要让徐成霖与成欢叙旧?!
若不是念着徐成霖前世对成欢尽了兄长之义,对他也忠心耿耿,他岂能容他到今日!
而今日能容他与成欢见一面,也不过是要他今生继续好好为自己的江山继续卖命而已!
今生,虚情假意的徐家人再也不要想与成欢亲近!
走出宫门的徐成霖,脸上的动容与哀伤也在无人处尽数褪去,在皇帝面前伪装的完美无缺的那张面具,瞬间碎裂。
她不是成欢。
即使长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即使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迈着同样的步伐经过他的身边,他依旧能一眼看出来,这只是一个相似的躯壳,并不是那个能让他觉得亲切的灵魂。
他妹妹的躯壳,已经永远葬在了皇陵的地下,而这个卫婉,不管有什么来历,都不可能取代成欢。
徐成霖朝着京城外的西北方向看了过去。
他的妹妹,正带着千军万马,终将归来。
一连几日无战事,萧绍棠与白成欢也难得有那么几许惬意的空暇时光。
两人卸了战甲,轻裘缓带地漫步在冀州的田野上。
北方多山脉,苍茫的山野间已经逐渐现出冬日的萧瑟。
披着出了雪白风毛斗篷的白成欢被萧绍棠一路牵着,从军营附近的山脚下悠悠然地走过去。
“日子过的真快呀,我记得我们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到处都是翠绿的呢,现在回来,就只剩下这些枯枝败叶了。”
“你不喜欢过冬天吗?”萧绍棠很少听到她感慨天气。
白成欢对他的问话很诧异:
“我当然不喜欢过冬天啦,傻子才喜欢过冬天!冬天那么冷,穿的又像笨熊一样,行动都不利索,哪里也不能去!”
“况且到了冬天,有钱人家的日子还好些,穷人们冻死饿死的可就太多了,就像去年冬天,一场大雪盖下来,死了多少黎民百姓!”
听她这样说,萧绍棠心头骤然柔软。
他的成欢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子,或许从前她不懂得民生疾苦,可她愿意去体谅天下的众生,殊为难得。
萧绍棠就点点头安慰她:
“你说的对,冬天确实没什么好,不过冬天很短暂,很快就能冬去春来,若是赶得上,我们或许还能在京城过年,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啊,真到了那一天,那就说明天下已经太平了,我也能够与爹爹娘亲还有哥哥相聚了!”
萧绍棠没有追问她说的爹爹娘亲是指威北侯夫妻,还是白家的爹娘,只是望着她清澈的笑容,他在心底默默发誓,一定要早些拿下京城,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又走了一段路,萧绍棠就想带白成欢回去。
今年北方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轻轻地呼出一口气,都能变成白蒙蒙的雾气,虽然还没有到滴水成冰的天气,但是寒风呼啸,也开始犹如小刀子一般嗖嗖地从人的脸颊上割过去,生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