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宏才沉声说道。
“我当然知道。”汪崇明点头。
见他一直面不改色,汪宏才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语气了,厉声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万一被乌衣社盯上怎么办?”
汪崇明摇头道:“不会的,阿章下手很利落。”
“崇章的身手什么水平,我很清楚。”汪宏才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那么干净的伤口,乌衣社会注意不到么?”
汪崇明摊手道:“注意到又如何?我们在太连,离浙江远着呢,怎么会查到我们头上。二叔,你多虑了。”
“我看是你少虑了,乌衣社有很多代名词,但绝对没有傻子。”汪宏才一摆手,“退一步说,就算乌衣社一时弄不清楚,但你前天晚上的行动肯定惊动了他们,如今他们上门只是时间问题了。”说到这里,他双手合十,沉声道,“崇明啊,算我求你,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家族考虑一下好吗?你想毁了汪家吗?”
“毁了汪家?怎么会!”汪崇明失笑,“二叔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当然有为家族考虑,我这么做就是为了家族啊。但你要说到乌衣社上门这事儿,我也确实觉得是早晚的事,您别忘了,他们可是一直在查那块废地啊。”
汪宏俊表情一变,汪宏才眉毛一挑。
“……你这话什么意思?”
汪崇明闻言作出惊讶神情。
“二叔您不记得了?三叔不是在咸井子有块地吗?租给了……谁来着?”汪崇明想了想,作恍然状,“哦,兴隆镖局,是吧?他们去年不是因为搞人牙子勾当,被乌衣社抓了吗?”
汪宏俊急道:“你……”
汪崇明好似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块地应该是二叔您给三叔做厂子的,是五峰城建名下的,乌衣社虽然当时没上门,但我可听说,他们一直在查兴隆镖局和咱们集团的关系呢。”
汪宏俊的脸色极为难看,大声道:“那,那是个意外!那镖头说他要租那块地方工作,我可不知道他们的工作是人牙子!”
汪崇明作痛心疾首状:“恕我直言,这件事是三叔您失察啊。”
汪宏俊顿时语塞。
“崇明,你既然知道这件事,你肯定也明白,这个时期非常微妙。”
汪宏才开口了。
他推了一下金丝眼镜,又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发起如此鲁莽的行动?你还说你是为了家族考虑,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当然。”汪崇明点头,眼含戏谑地看了汪宏俊一眼,“不过跟三叔不同,我的最终目的不是利益上的增减,而是秉承祖训。”
“……祖训?”
汪崇明振声道:“没错,《公羊春秋》里有一句话:‘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自先祖五峰公死后,汪家的祖训就是:‘杀尽仇家,不死不休!’在完成祖训之前,我们汪家历代都要为了复仇大业死而后已,我们与胡宗宪旧部仇深似海!”他环顾众人,“在座的列位叔伯,哪一个没有亲人死在他们手上?我的父亲,至今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众人尽皆震惊,沉默不语。
“……但二叔三叔,至今未提复仇之言,未行复仇之事,江湖上的朋友都笑话了:‘汪家的祖训,是一句废话吗?’既然您二位不提,那就由我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汪家的少家主……”汪崇明话锋一转,“而今王家的死,就是我向那些仇家送去的一个信号——汪家绝不会忘记仇人,有仇必报之!”
汪崇明神情激动,扫视众人,两眼发亮,众人不能直视,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