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平波:“事情种种,皆是微臣自己处置不善,怪不得别人,可不是不小心撞的么。”
太叔雄:“赵公权火气不小,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话又说回来,你毕竟杀了人家儿子,换谁都受不了。”
邵平波:“事情都过去了。”
太叔雄挑眉,“过去了?赔礼道歉有用?肯放过你了?”
邵平波:“会不会放过微臣,微臣不知道,但答应了放过微臣从北州带来的那群学生。”
太叔雄哼了声,“他们犟起来连孤王都不放过,什么条件能让他们放过?”
邵平波:“娶七公主。”
“什么?”太叔雄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勃然大怒道:“混账东西!当孤王的女儿是什么玩意不成,想往哪甩就往哪甩,反反复复,把孤王当成什么了?”
一旁的陶略亦皱起了眉头。
邵平波拱手,“陛下,臣恳请陛下将七公主下嫁于微臣!”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太叔雄怒斥:“邵平波,拒娶的人是你,你还敢开口,真当孤王的女儿可肆意凌辱不成……”噼里啪啦那叫一通臭骂,手指差点戳邵平波脑门上去。
邵平波低个头,一声不吭,任由臭骂。
骂的差不多了,词穷了,火气也宣泄的差不多了,陶略奉上盏茶,一口茶水之后,太叔雄彻底冷静了下来,想到了问题的关键,问了句,“之所以答应他们,就是为了保你那群北州的学生?”
邵平波:“不仅仅因为他们是北州的学生,而是因为他们是北州当年富强的希望,臣当年被迫逃离北州,也要想尽办法带着他们,就是想保有这份希望!”
“北州富强的希望?”太叔雄略怔,狐疑道:“据孤王所知,他们不过都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年青人,怎么就成了北州富强的希望?”
邵平波:“曲平方,二十岁参与学习,二十一岁便主持北州整条通峦渠的疏浚,沿途民夫征调,长渠一路郡城协调,处处有条不紊。在北州当时给予的有限财力下,民夫因病或老死不算,死伤不过百人,耗时三年便将横贯北州,蜿蜒千里的通峦渠全部疏浚成功。为北州船运通行、南北粮田灌溉立下大功。”
太叔雄闻言一惊,外人不清楚,他身为一国皇帝却是很清楚的,蜿蜒千里的水道疏浚,以晋国的财力办起来都费事,又何况是区区一个北州,而如此大的工程,简直就是拿人命去消耗,死伤成千上万很正常。
民夫死伤不过百人,这意味着什么?而且仅仅是耗时三年,看似简单的一个数字,背后却隐藏了太多的复杂东西,这协调能力非同小可,其他的不说,这个曲平方绝对是一个水利方面的人才!
“曲平方…”太叔雄嘀咕了一声,对这个名字有了深刻的印象,略偏头给了陶略一个眼色。
陶略微颔首,懂的,陛下是让他记下这个人名。
邵平波继续道:“曹思,十九岁下放北州关渡小镇学习,二十岁主持一镇政务,灭疫情,兴学堂,修码头,利用关渡镇码头地利优势发展通商,短短两年时间便将只有两百余人的小镇发展成了三千多人的镇枢,人数逐年递增,来往商客络绎不绝,镇民安居立业,青壮老,务农、打杂皆有事做,皆有途径自行温饱。”
“两年后,臣将其擢升为县令,其广用流民,妥善安置,对全县荒地全面复垦,任上广用贤能,稳农桑,重商贾,流民留之不愿再走,小小一县之域飞速繁荣变化,人口飞速激增,上缴税赋每半年便呈翻倍之势!”
“谢忌安,擅刑案,由一小镇起步,直至一郡,断案如神,扫清冤案无数,所到之处,不轨刁民莫不战战兢兢……”
“乔深,擅商政……”
一个个名字在邵平波口中道来,一个个擅长什么亦如数家珍。
他说的利索,太叔雄捻须听着也入神,目光闪烁不已。
待其说完之后,太叔雄也回过了神来,试着问道:“你哪找来的这些人?”
邵平波:“都是北州当年办学中筛选出来的学子,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已勘用,若因朝堂之争而猝,臣实在不忍!”
太叔雄:“办学就能筛选出这些人来?”
邵平波:“天下风气早已腐朽陈暮,臣当年在北州苦无人才可用,只好训新人、塑新风筛选可用之人。”
太叔雄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为了保这些人,这位居然愿意受辱。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女儿,有些事实确实要面对,女儿已经那样了,嫁给邵平波,的确是对邵平波的巨大侮辱,否则邵平波之前为何会强烈抗拒?
“为了保这些人,你觉得可以一而再的委屈孤王的女儿?”太叔雄咬牙一声。
邵平波:“七公主落得今天,臣的确是难辞其咎,若陛下愿下嫁,臣必诚心善待,绝不敢委屈半分。”
太叔雄沉默了一阵,权衡利弊后,忽徐徐道:“欢儿已受尽屈辱,孤王希望你说话算话,否则必不轻饶于你!”
邵平波拱手一鞠,“谢陛下成全!”
太叔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待邵平波告退后,太叔雄来回徘徊了一会儿,嘘长叹短一阵后,忽道:“陶略,他刚才说的那些人名都记下了?”
“呃…”陶略尴尬道:“回陛下,报了一大串,只听了一遍没记全,不过拢共就那些人,回头一问便知。”
太叔雄:“派人去查一下,看是否真如他所说。”
“是!”陶略应下。
“腐朽陈暮…训新人、塑新风筛选可用之人…”太叔雄喃喃嘀咕着。
陶略耳朵尖,听的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