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泽妍花出奇的停止了哭泣。
她坚强的站起身来,远远望着奄奄一息的赵楚,掌心不断颤抖着。
“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如果你死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当时你为什么不跑,为什么不跑!”
泽妍花瞳孔里竟然露出一抹笑容。
她内心一片从容。
如果赵楚战死,她将追随夫君的脚步。
如果阳间不能做夫妻,那就阴曹地府在见。
……
“洪断崖前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
最后的时间。
赵楚最后一次打开照妖镜,那是一片熟悉的枯寂空间。
熟悉的冷漠人影。
他依旧如山岳一般巍峨,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
“你有一些不错的朋友,其实你早就应该死了!”
洪断崖没有转过身来,他似乎并不想看见赵楚死亡的场景。
“生死有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是天要让我亡,我又如何能抵抗!”
赵楚苦笑。
或许自己这个本不该出现的穿越者,触怒了上苍,专门派遣金鼠妖来收走他的命。
“天?”
“我们的命,凭什么要让它支配,可惜要真正的捅破天……得有多难!”
洪断崖怅然。
赵楚瞳孔一变。
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在洪断崖的语气里,听到这种无可奈何的落寞。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即将被斩首的囚犯,明明下一息就要一命呜呼,却还在不屑皇帝的力量。
“对啊,要逆这天,该有多难!”
赵楚苦笑一声。
死亡的气息如此之近,事已至此,他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穿越之后一幕幕,宛如电影画面,不断在脑海里出现又消散。
赵楚的思维,再也支撑不了照妖镜的运转。
他呆呆的望着苍天。
暴雨宛如一个漩涡,从天空倾泻而下,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手掌,紧紧扼在人的喉咙,让你不得不死。
“我曾经逆天而行,我曾经战胜一切!”
“可洪断崖说的没错,谁都有一颗要捅破天的心,可真正能逆天改命的,又有几个?”
漆黑的风,汇聚成了一尊巨大黑拳。
黑拳表面,一个个脓包翻滚,那是一张张鬼脸。
窒息!
这一次,黑拳并没有着急落下,它反而是在压缩。
那些鬼脸在变形,在被挤压。
恐惧中破碎,惨嚎中扭曲。
一张张鬼脸被压缩成渣滓。
终于!
赵楚看清楚了这一拳。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拳,这是属于金鼠妖皇的一拳。
最后一拳。
堂堂东妖区妖皇,终于放弃了所谓元婴姿态,他不惜焚烧真元,在本体为基,轰出这必死的一拳。
“没有了灵体,我如何能扛得住我最后一拳!”
咔嚓!
仅仅是一个微妙的颤抖,黑拳之旁,便有一条条漆黑的裂缝被震开。
这是刹那结界的最后一瞬间。
这是赵楚面临的最后一拳。
这是赵楚还在世间的最后一眼。
“这一切,会是一场梦吗?”
……
嘎嘣!
沉府升将掌心的骨骼捏到弯曲。
天赐宗上上下下,全部挺立着身躯。
上到金丹,下到炼气。
所有天赐宗所属,皆行军礼,肃穆的望着赵楚的方向。
那里是他们的少宗。
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占据。
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妖域搅的天翻地覆。
他们的少宗,引来了元婴妖皇的无耻袭杀。
没错!
放眼整个北界域,也只有元婴,有资格暗杀少宗。
滂沱大雨越下越大,积水已经没过人们的脚踝。
所有人脸上都是雨水。
或许……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泪水。
……
生命钟里。
属于赵楚的最后一粒沙尘,震荡的越来越快。
这最后一粒砂砾,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
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仙基丹的恢复下,赵楚已经可以勉强动动手指。
可这又能如何?
哪怕你现在处于巅峰,又能抗住元婴几拳?
这是无可奈何的一种抵抗,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一寸!
两寸!
金鼠妖皇眼中,只有对蝼蚁的蔑视。
冰冷的拳芒,越来越近!
死亡的气息,是如此的冷冽,那一拳,就像是被冰冻了一万年的生铁,能凉透人的骨髓。
其实,我真的舍不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