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后来干脆自己卖军火?”秦飞调侃道。
维克多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然后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秦飞意识到自己也许调侃过火了。
对于一名前苏联军人来说,那是一段不堪的回忆,也是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国之殇。
“解体的时候,整个前苏联全都陷入了饥饿,那时候的食物都是定量供应,就连军人都吃不饱,货币贬值成了废纸,物价飞涨,一个士兵可怜的那点薪水恐怕连买两片面包都买不起。”
说到这里,维克多目光转向秦飞,看着这个可以做自己儿子的人。
“你当然没经历过那种时代,那时候你的祖国正在改革开放,正在走向繁荣,你不会理解当年我们的心态。”
“我手下有一百多个士兵,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是我的兄弟,他们每天饿得脸青唇白,而我作为一个年轻的连长,什么都做不到。我们这些军人,不知道该信谁的话才对,也不知道这个祖国走到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而我们,只是想吃饱肚子,让家人也吃饱肚子……”
“后来我去了一趟哈巴罗夫斯克军分区办一起公务,我的军校战友在那里当连长,他招待了我,有酒,有肉,我很惊讶地问他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为什么他们有经费。他告诉我,这是他卖掉自己军械库里的bp两栖步战车换来的,对了,就是卖给你们z国人……”
“回到自己的部队之后,我开窍了,既然我左右不了整个国家的走向,那么我至少可以掌握我自己手下和家人的命运。我拿出仅有的继续,卖掉我父亲给我留下的一只劳力士表,拿着这些钱买了礼物,去找了和我关系很不错的基地司令……”
说到这里,他猛喝一口伏特加,把那些烧喉的液体灌入自己的胃里。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从一个军人转变成了一个军火贩子,虽然我是在两年后才退役的,实际上后来我才明白,实际上从那场巨变开始的一刻,那个叫做维克多的苏军上尉,早已经死了,剩下的只是军火贩子维克多而已……”
他猛喝一口酒,然后又望着秦飞,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属于军人才有的哀伤。
“不过,我是个有良心的军火贩子,我不觉得我很差劲,知道为什么我的生意在非洲做得最大吗?”
秦飞从维克多哀伤的情绪中抽出心神,他呷了口酒,放下酒瓶问道:“为什么?”
当所有人都在尊妮的乐与怒酒吧里狂欢的时候。
提约训练营的东北角,那座属于维克多的军火改造工厂依旧灯火通明。
“没想到你在这里。”
听到秦飞的声音,维克多从一架i-8直升机机顶上转过头来。
“秦,你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号的特制螺丝刀,从梯子上慢慢爬下来,一边爬,一边说:“今晚是你们x佣兵团的庆功会,你不是应该在酒吧里吗?今晚我的维修技工都向我请假,都去了尊妮的酒吧浪了。”
“他们可以放松,我不行。”秦飞说:“谁让我是当头儿的?别人都可以放松喝酒的时候,当头儿的不行。”
维克多停住了脚步,踩在梯子上,僵了片刻,转过头看着秦飞。
秦飞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是……”维克多继续下梯子,最后跳到地上,放好螺丝刀,拿起一块抹布擦手,一边擦一边说:“秦,我只是在想,你这种稳重成熟的性子是怎么来的,要知道,二十多岁的年纪……噢,你看看我那个宝贝女儿就知道!”
他指的是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在无国界医生组织里和梁少琴是同事的索菲亚。
“索菲亚很不错啊,很有爱心,和我妈妈是同事呢。”秦飞笑着举起了右手,手上的袋子里是两瓶伏特加,酒标上画着一只熊,是正宗的俄产伏特加。
“我拿了点酒和烤羊肉过来,我想你是俄国人,应该喜欢伏特加。”
维克多走到秦飞身边,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放在灯光下一看。
“不是什么好货,这个牌子在俄国只能卖个500卢布。”
秦飞笑道:“这里是非洲,尊妮的酒吧里翻遍了才找到两瓶这种酒,据说卖30美元一瓶!”
“30美元!?”维克多惊讶地看着秦飞,又低头将目光移到酒瓶上,自言自语道:“比我卖军火还要暴利!早知道我改行卖酒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