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盘算

娇术 须弥普普 2277 字 11个月前

而当初守城之时,他虽然也有功劳,却俱被原来救援的张定崖,城门死守、率兵夜袭、领兵出城的王弥远,与使力也使计,靠着成功谋划夜袭,顺利送出令书、调用潭州两千兵马,又在城墙上用床子弩一枪把李富宰射成重伤的顾延章把风头抢得干干净净。

一旦朝中考功,说起守城,这李伯简又几乎没有上过城门,莫说同王弥远,便是同其余几个平叛军中副将、邕州城内指挥比起来,他的功劳都摆不上案头。

说起整顿州州务,无论是安抚州衙前聚众闹事的百姓,还是后来安排巡铺,调用百姓,都与他李伯简没有一文钱干系,全数都是顾延章所为。

论文文不行,论武武不利,明明这样好的机会送到面前,还被人抢了去,便是再泥人的性子,也要不服气罢?

吴益仔细观察着李伯简的面色,心中渐渐浮起了一个念头。

——自己在广南的行事,虽然是一心为公,全为国是,可世上从来有一句话,叫做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行大事,难免就有些小细节做得不周到。

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所想,更知道自己的目的,可旁人却未必知道。

一旦回了京,往日在广南没有收拾干净的首尾,少不得要被那些个言官拿出来攻讦,还有政事堂、枢密院中那几个惯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弄臣,定然不会放过。

这个时候,还是得有几个同自己站在一处的人帮着说话,才有可能脱开身来。

皇城司的那些个蠹禄就算了,天天同没了子孙根的太监来往,早已变得一般的见风使舵,转运使则是一惯看着天子眼色、朝中形势说话,还有城中许多官员,自己从前大公无私,一心为国,管束得太严,难免会不找他们待见。

这般情形下,实在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虽说世间想要做大事者,难免要遇上大磨难,可也要想办法跨过去才行。

——若是把这一个邕州城中的通判收归己用,将来叫他同自己站在一处,再收拢几个得用的,好歹也能帮着说几句话。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的好!

到时候退了交趾,自己有了守城之功,又有平定广南之绩,等到任满回京,今后一片坦途不说,对南边战事,也有了极大的发言权。

无论反击交趾也好,守边也罢,只要是涉及广南的事情,自己的意见,必然能在天子心中占据极大的一块。

有了交趾这一回犯边,至少在年中,广南是不可能安定下来的。

东路还好,整个西路,几乎都找不出几个分量重的臣子。

在数月前的吴益看来,陈灏病了那样久,几乎等于一个死人,再无翻身的可能,桂州、柳州倒有两个老臣,可往往一年最多回两次京城,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一旦广南有变,就算即刻宣召他们,日夜兼程到得京城,也是半个月之后了,少不得还是要听从唯一一个在京城的自己的话语。

到时候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就算什么?

他一直觉得,有了广南做垫底,有了自己从前的声望、资历做靠背,自己的官途,哪里还有什么可怕的。

可如今……

吴益硬硬地咬着牙,不知道是不是虚火太旺,他仿佛已经在口腔中尝出了血腥与铁锈味。

堂中陈灏领过旨,退到了一边,而那一名宦官复又抬起头,寻到人群当中的一个人,叫道:“顾延章听诏。”

吴益心中犹烧着火,听到这一句话,忍不住转回头,恰好看到那一个自己从前一心想要收归麾下,却是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年轻官员走上前听诏。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对方跪在蒲团上。

天使复又开始宣诏。

一般是骈四俪六的一通辞藻,那一个得官不过两年,同自己比起来,甚至能算得上是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已是变成了广南东西路宣抚副使,钦州知州,纵然前头加了权发遣三个字,听到最后,也没有升官的字眼,可这却是实打实的差遣,实打实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