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郑芝龙的军法

夺鼎1617 猛将如云 4112 字 10个月前

“日前芝虎在金厦海面各处探勘地势,觉得胡里山之处最为适合建造炮台。”

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虎在大哥的示意下站起身来,同各位船主讲述建造炮台的好处和意义。

“列位船主,胡里山的位置极佳,东面与金门岛隔海相望,南与漳州临海,西与鼓浪屿(似乎这个时候鼓浪屿还不叫这个名字,但是查不到原始的名字,大家就谅解一下吧!)遥相辉映,一台之设可以控制三个方向。则我军在金厦海域便可以高枕无忧,一旦有事发生,我们可以依托海面舰船同陆地炮台的炮火一同歼灭敌船。”

听了这话,再看看墙壁上两名侍女展开的一幅画卷,那上面便是胡里山的山形地貌;方才还有些狐疑忐忑的几位船主一颗心逐渐的放到了肚子里,原来当真只是说修筑炮台之事,想来是要大家摊派修建炮台、铸造或是购买大炮的费用。

“蟒二!”

人群中有人唤着郑芝虎的诨号,以示亲近。

“这修筑炮台是好事情,你且说说,怎么修,大概要多少人工和钱粮,钱粮如何筹措?”

按照芝虎的设计,这座炮台颇有些中西合璧的味道,佛朗机人的半地堡式和大明内地城池碉堡的风格被融合到了一起。城门、城墙、城楼、护城壕、士兵营房和炮台,被巧妙地结合到了一处。

“炮台用花岗石条建造,并以乌樟树汁和石炭、糯米、红糖拌泥沙这种闽南地区流行的三合土夯筑。如果钱粮有宽裕的话,我打算用烧灰加钢条对炮位进行修筑!并开砌暗道,筑造护墙、壕沟、城垛、战坪、弹药库、兵房、军装房、官厅以及围墙城门石沟暨山顶望厅、道路、海岸等工。”

这班脱胎于海上商人的军官。对于生意和船只那是熟稔以极,但是对于土木工程营造之事却是不那么摸门,只是本能的觉得,芝虎的这个设计很是精密,但是越是精密的设计,往往意味的事情就是工期长、造价高。

想到便问,这群家伙丝毫不顾忌郑芝虎是游击将军郑芝龙的大弟弟,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工期和工价多少啊?”

“凿平山石,开辟路径,坚筑台基。累土为冈。这些事情下来。再加上各种房屋炮位之设,怎么也得一年到一年半。”

“我的主啊!”

有那信奉天主教的,很是夸张的在胸前划着十字,”这个工程也实在太浩大了!”

“浩大?列位。左近山中的几座土楼都去看过吧?那都是历经数十年寒暑。几代人才建起来的。水火兵戈不能侵害,保证家族安宁,这个代价虽然大。但却是值得!”

芝虎说的是漳州泉州山里的几座土楼,俱都是用将未经烧焙的沙质黏土和黏质沙土按照一定比例配合糯米汁拌合而成,再用夹墙板夯筑,每座楼都是非数十年不能完成。

“故累土为冈,而凹其巅以安炮位,土冈至顶高二丈五尺,由外至内厚二丈,复为斜坡一丈以固其址,土冈至内至外一丈二尺,除向外八尺不挖空,留为累墙,其余一丈二尺均于贴地处穴之,以作兵房……累土为冈,使敌炮不能摧,穴土藏。兵使敌炮不能中,炮位悬置高处,斯力足及远,无炮烟自蔽之虞;台外仅为护墙,斯敌抢台,可操还击必胜之券。”

听芝虎说了半晌,在座的众人听懂了的不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明白,这个事情是一件类似于扎好竹篱笆,不怕黄狗入的事情。

“大帅,二帅说的这些咱们也听不太懂,您就发句话,大伙摊多少银钱?出多少人工?”一名资格比较老,跟随郑芝龙兄弟年头较久的船主作为代表向芝龙表态。

“银钱和人工的事情,不劳各位兄弟费神了,全部由我兄弟来承担。今天召集大家来,除了说明一下这座炮台的事情,另有一事相告。”

“我等出身海上,如今受了招安,便是大明官军。不说我们如今的官军身份,便是在海上时,一样不得擅自行事,有违背者,应该如何处置?”

高踞帅案之后的郑芝龙,生冷的声音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万年寒冰岩洞里蹦出来的,冰冷刺骨。

便是心里没有事情的人,听了这话也是心中惴惴不安,更何况,那几名心怀鬼胎的船主。

正在大家心中都揣着一个小兔子一般突突的心跳不已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轻响,在外面照应饮食茶水的芝豹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随着他的步伐,一连串的血珠嘀嘀嗒嗒的洒在地上。

“嗖!”

一物被笔直的丢到了一名船主的脚下!

“啊!”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那是一个刚刚被斩下的人头!正是那名船主的亲随头目的!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隐隐约约还在蠕动的嘴唇仿佛还在要说些什么。

“大帅!这是何意?!”

见状如此,那船主索性便泼起胆子,舍命一搏了。

“何意?!你们几个派船前往南中擅自购买铁器、火器、火药等物,可曾有我的将令?!”

“你们不顾自己的官军身份,与海上盗魁刘老香勾勾搭搭常有信使往返,我念在大家昔日都是海上谋生,难免有些香火之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你们反而越发的放肆了!居然将我下发的火药刀枪也敢擅自卖给刘老香?!”

“擅自派船前往南中贸易也罢,我念你们是为了养家活口,打发下面的兄弟一条生路,可是为什么要毁坏南中军的法度?偷漏走私?!南中军扣了你们的船只,写信告诉我,我才知晓此事,你们打算做什么?断了大家的军器火药来源?还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嗯?!”

一连串的问话,让议事厅内的众多军官都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是啊!那条前往南中的商路不是你们几个人的,是属于整个团体的。要是因为你们几个人的行为,坏了大家的事,这个黑锅,谁来背?!

当下,有那胆子小些的船主不由得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有江西商人从北边过来,说有人在南京一带打听,问那些精盐的事情。还有当年两广总督李逢节运进京城的那些南铁是从何处而来。愿意出高价收购,小的手下水手家口众多,军饷不足,小的只得自己掏钱弥补。时间久了颇多亏空。一时糊涂便和他们前往南中私贸。本想多少赚几个钱,也好贴补一下兄弟们。不想犯了南中军的,小的愿意领受军法处置。”

也有那情知难逃郑家兄弟的毒手的。狠狠地照着跪在地上的家伙屁股来了一脚,“你个没骨气的东西!吃肉的时候没见你嫌过肥,今天又在这里向他跪地求饶!你觉得他们兄弟能够饶得了咱们吗?!”

芝豹引领着二十几个亲兵手执绳索站在几个船主身后,“今日不论是军法,还是帮规,你们都难逃一死,不同的是,一个是身首异处,死后家产船只妻子儿女都不是你的,另一个是留你一个全尸,大帅仁厚,令尔等妻儿老小日后席丰履厚衣食无缺。自己选!”

芝豹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开了这几个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砰砰!砰!”

厅外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火铳声音,令厅内的人们听了无不是心惊肉跳,一身道袍做书生打扮的郑芝豹,取过一方手帕,擦擦手上的血迹,“列位勿慌,那是处决意图哗变的乱军士兵。”

众人这才将心稍稍的安定下来,将注意力重新投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几位船主身上。

有人见情不过,便开口向郑芝龙询问,“大帅,方才五爷所说的自己选,该如何选?”

很简单。如果顽抗到底,不但自己死于乱刀之下,他的船只、家财、部众全部充公不说,就连妻子女儿都会被投入到营妓当中,供水手士兵发泄一二。至于说儿子,那便是少不得随父亲去见东海龙王。

“家兄有好生之德,不忍如此,故而留了一条后路给他们,只要写了伏辩和供状,说明此事的来龙去脉,并且认罪伏法;那么不但家中老小可以保全,日后每年的海上贸易收入,依旧有他们的一份。”

“郑芝龙!郑一官!你好狠!”

Tip:阅读页快捷键:上一章(←)、下一章(→)、回目录(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