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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屋中一道道身影脸色唰的变化,全都站了起来。
“他不该直接去荆州,为明年征伐江东做准备?”
“麻烦了……城外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公孙止回城……”
“…多半城外驿站快马都被封了消息。”
正在他们说出话,准备离开这间书房,张绣伸手拉门的瞬间,整个头皮陡然发麻,连忙向后一退,房门嘭的发出巨响,被人一脚踢开,露出胖如山丘的身影堵在门口,瓮声瓮气的说了声:“丕公子,褚得罪了。”屋中没人敢上前,荀家叔侄起身不动,曹彰想要上去被曹真一边拉住,低声道:“上去找死啊。”
曹丕对于公孙止忽然回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慌乱,他尽量保持冷静,朝门口的许褚拱手:“许将军这是要做什么?”
门外的胖子没有回应,看着旧主的孩子,终究没有那般凶狠,语气缓和:“公子与诸位密谋事发了。”
“…”曹丕抿着嘴唇想了想,笑了起来,朝门口走过去,目光锐利:“许将军这就说笑了,我等聚在一起只是喝酒谈天,聊聊诗文、朝政趣事,而且这里是曹府,这豫州到处都是我曹家故吏…”然而这时,门外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响起一片。
公孙止的身影也走进所有人视线之中。
“晋王!”曹丕脸上堆起笑容,拱手迎了上去,对面,脚步迈动中的长摆在跨过门槛时掀了起来,手臂也抬了起来,公孙止冷漠的目光看到他的瞬间——
啪!
重重的巴掌,直接将曹丕扇的飞出去,长案倾倒,铜爵、菜肴哗啦啦洒落一地。
“曹公不在,孤就替他好好管教儿子!”
建安十六年最后一月。
延绵的城墙覆成层层积雪,搓手哈出白雾的士兵站在墙头哆嗦的望着白色狼旗进入城门,延伸至城池街巷,都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置办年货的百姓交织穿行,扫着自家门前雪的妇人,朝雪地里打滚的稚童喝斥几句。街边的摊贩揭开罩笼,热气遇冷,变成好闻的水雾,贫穷一些的百姓走在当中忍不住驻足片刻,川流不息的人群组成了寒冬平常一天的暖流,窜过这座城。
酒肆、食肆坐满了文人墨客,也有走南闯北的商贾、披貂戴绒的豪绅,聚在火盆周围喝酒吃肉,不时也会说起如今天下局势,对于西征军征伐各方蛮夷的事迹,早已在近两年的时间里扩散到更远的州郡,但处于最早得知消息的中原早已没了谈性,将话头转向明年南征江东的事上,又不得不提到那位出身马贼的晋王,不少人保持敬畏,也有部分嗤之以鼻,讲究身份的时代里,以贼到王,多少是让人不爽的,就连曹操那般家事,也因为曹腾的原因,让他背后里倍受讥讽,何况是公孙止,又不可否认的是这位晋王的功绩,举国上下都看在眼里,能让四方蛮夷臣服、能让四州之主袁绍折翼、能逼得刘备自刎,这样的雄才大略,也是让他们敬服。唯有那身份,和凶狠行事风格,让人隐隐担忧,将来这汉朝会不会就此改姓了。
然后,街道响起整齐的脚步、马蹄声,酒肆、食肆上的许多目光望下去,看到招展的白狼旗下,晋王的兵马从街道过去,表情又是复杂的,也有各种窃窃私语。
“这等威势,当今天子恐怕也有不如……”
“此忌言,兄弟可别乱说……”
“那位兄弟说的没错,这等威势…将来怕是要当皇帝的了。”
嘲弄、佩服、谨慎的话语夹杂片片人声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关于晋王这些年来南征北战的功绩都是认同的,不过也仅仅限制于功绩罢了,对于他当初马贼身份而言,豪门世家大体还是保持表面恭顺,心里不屑一顾的态度,毕竟对方是说杀就杀的主,没人会傻到红着脖子与对方嘶吼,争辩一个身份对错的问题。
街道中间,长长的队伍从躲避的人群中过去,旗帜之下的黑色大马背上,公孙止正看着手中展开的素帛,李恪提着狼牙棒骑马靠近时,他将素帛叠好,垂下眼帘,“不去皇宫,转道曹府。”
收到命令的许褚看了一眼那边的晋王身影,叹了口气后,还是将虎头大刀往肩上一抗,带着一拨拨虎卫营甲士杀气汹涌先行过去。
……
脚步声在街道蔓延的时候,曹府门口正在清扫积雪。曹昂继魏公爵位,府邸上下俨然焕然一新,崭新的门匾高高挂了上去,往日府中门客不减反增,但对此曹昂其实并不太在意,仍由二弟曹丕胡闹,心里多少是当做一种补偿。
不管对方怎么胡闹,只要不越过底线,他都睁只眼闭只眼,可后来发现荀家叔侄竟然出现探子的笔记之中,这让他头发有些发麻,先后写了两封书信派人去西川送到晋王案前,也就是伏击刘封、孟达那晚,公孙止前后说了两句“跳梁小丑。”
前者指的是刘封想要夜袭,后者便是指得是在许昌城中的曹丕等人。
发觉到曹丕胡闹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他底线,曹昂几次找他,甚至还将他锁在房中半个多月,放出来依旧我行我素,两兄弟为此争吵了许多次,“那公孙止夺我曹家基业,现在他不在许昌,我拿回来乃理所应当!”“你这是拿曹家所有人命在胡闹——”“那就叫公孙止杀我啊!对了,你是他心腹爱将,又是魏公,自然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