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章 三军(上)

白狼公孙 一语破春风 2989 字 7个月前

“这公孙止规格还挺大的,怕是皇帝都有不如……”

章碾看了眼前方盘查的士兵,微微侧过脸,低声喝道:“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回去!”

此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后面过来,柳浦还想反击一句,就觉肩膀一痛,蹬蹬蹬的往前踉跄踩出几步,差点扑到前面阳仪背上,稳住身形后,正要张嘴大骂,过去的是一名身高体壮的男人,手提一柄比人大腿还粗的狼牙棒,披散的发髻下,一张脸胡渣浓密,显得凶戾粗野。柳浦张开的嘴顿时闭紧,挪了一小步,往章碾那边缩了缩。

那壮汉看也不看他,将狼牙棒丢给士兵,走到阳仪前面:“在下中护军李恪,诸位既是辽东使臣,还请把地图先给我过目,以防图中暗藏兵刃。”说着他目光朝缩在章碾身边的柳浦看了一眼。

后者连忙摆手:“这位将军尽管查看…尽管查看。”虽然年轻气盛,言辞刻薄,此刻却是怂了。

“将军请检查。”阳仪将木匣从侍卫手中交到对面,笑道:“…带方郡图册悉数在里面,只是绘制匆忙,并不是太过详细。”

“哦,我只看其他,又不识字。”

说完,李恪将金丝布帛取出,先是捏了捏,又在手中展开检查的时候,前方有声音高喊:“西凉马腾到——”

这边,章碾、阳仪、柳浦三人转过身去,毕竟东处辽东,对方远在西凉,几乎一辈子里都难有机会见到,不免好奇朝那边张望的同时,李恪趁他们不注意,塞了一个东西进去,又将布帛叠好,放回盒子。

“过去吧,我去西凉人那边看看。”

开春过后,冬雪化去,最后一抹白色在温暖的阳光里化作水露浸进泥土,光秃秃的山麓、褐色的草原冒出些许嫩绿,鸟雀归来,又有了生动的气息。上谷郡也在这样的氛围里渐渐再度热闹起来,贩夫走卒为了生计早早起床,赶往南门,这段时间以来,许多民夫青壮受雇官衙,将南门外的原野夯实、踏平,甚至粗大木架与夯土搭建的七丈高台已经基本完成,着手最后修改的步骤了。

与年初沉寂的军营相比,此刻那听说入驻西征归来的兵马都有了调动的迹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听到远方军营传来的兵器甲胄碰撞的声响,工匠营地,修补、打造的声音也在这半个多月里从未断过,消息渐渐传开,狼王要检阅三军。

而早已知晓这一条消息的各州诸侯,已经派人动员北上观看这支虎狼之师,稍远一点的,早早的就在年初的时候启程,掐着时间,在农历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抵达,毕竟有些东西,眼见为实,好过整天在家中坐着猜测要踏实许多。来自辽东的一支使臣队伍,已过了居庸关,在官道上一路行驶。

“…去年,我就劝过主公,一切未见分晓不可对幽州轻举妄动,回想起那日听到狼王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是心惊胆战,主公并未见过那位公孙止,不知晓厉害,阳长史难道就没有见过,不知道该劝阻一二?”

车辕吱吱嘎嘎的转动,车厢随着路面不平,摇晃起伏,侧面的山麓林木铺上了绿色,道路交汇之间,还能看到不少商队、行人来去。名叫章碾的老人,白须虬结,身形魁梧有力,一杆铁枪就横挂在车厢外面,随着起伏,发出轻微的碰撞。

他是公孙度麾下有名的大将,号称辽东第一勇士,然而过去了十年,人也从巅峰状态下来了,但依旧是辽东军中颇有威望的老将,此时作为使臣之一,也算是因为与公孙止有过照面,而他对面撩着帘子外看的另一位使臣,名叫阳仪,也是公孙度留下的老臣之一,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相比章碾,要稍年轻一些。

“仪如何没有劝阻,只是主公他心贪幽州罢了,何况这些年辽东太平富庶,仅仅辽东一地就有七十余百姓,这还不算辽西、乐浪等地,坐拥十来万兵马,主公心里如何不热切?要不是狼王屠西域归来的消息,恐怕又再次集结兵马南下,若非仪和柳毅力劝,将兵锋直指高句丽,借此下了台阶,否则公孙止的军队已推到辽西了。”

放下帘子,他收回视线,看着眼前已是满头白发的辽东第一勇士:“……所以才有了带方郡呈给那位狼王,以表示我辽东并未有割据之心,其实我更担心渊公子,少年英姿勃发,难得的才俊,将来就怕忍不下啊……”

“两位作为辽东使臣,有些过于涨他人威风啊。”打断那边阳仪话语的是另一位使者,辽东年轻一代,柳浦,自幼习武、饱读兵书,如今在辽东军中参赞军事,而此行跟随两名老臣前来,大有栽培的意思在里面。

柳浦面容清秀,身形修长,颔下只有一撮浅须,颇有儒将风采,见两位辽东老臣看着他,便继续说下去:“渊公子博学,心怀天下,年少一辈中谁人能企及?而那公孙止虽然实力雄厚,早年不过仗着北地多马起伏我辽东罢了,收服鲜卑、乌桓、匈奴,被人尊称一声狼王,还拿来标榜自己,拥有二州、北地数郡却顶这样一个称号,止步不动,如今看来,也不过目光短浅之辈,可笑那王烈数年前跑去上谷郡,以为抱了大腿,顺势而上,结果到现在还是一介郡守,什么样的人才跟什么样的人。”

“参军,说的有点过了。”章碾摇了摇头:“公孙止虽有私心,但到底边境多年没有战事,鲜卑、乌桓更是举部迁走,辽东才平稳过来,这一点,多少要记人好,莫要乱呈口舌之快,到了沮阳城,更要多看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