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本都督还不至于让下面的人连话都不敢说。”公孙止拍拍他肩膀,示意不要在意,便领着儿子朝大帐那边过去,一路上,他揽着儿子,看着小人儿的表情,笑道:“将来你想要统领万军,就要做到让士兵既畏惧你,也要信服你,统帅者,一言一行都要斩钉截铁般的气魄。”
迪马特似懂非懂的看了一眼父亲,跟着走进了大帐。映入孩子眸底是,一群身形高大的将军唰的站了起来,甲胄上铁片独有的摩擦声都在响起。公孙止拍拍迪马特的小肩膀,绕过中间摆放的篝火,以及上架着灼烤的全羊,油脂滋滋的正往火里滴下。
过去的身影在正首位大马金刀的坐下来,抬了抬手,站着的众人齐齐拱手,大声应了一声,才落座,旁边的迪马特小心的跟着在首位侧旁,挨着帐布的位置坐下,周围诸将自然也看见了这个金发黑眼的小家伙,并没有太在意。
“…大秦人口中的安纳托利亚如今全落入我们手中,消息估计那位皇帝也应该知道了,但是那边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们觉得塞维鲁,或者说整个大秦接下来会准备怎么做?不要说一些和稀泥的话,我要听你们的分析。”
通红的柴木噼啪跳出几点火星,李恪分割几片肉拿去给那边端坐的孩子时,周围坐席上,阎柔、赵云、马超、潘凤、郭汜等将也有如贵霜毗篮、安息塞什克等将,像这种并非正式议事,所有人倒是显得轻松许多。
“主公,末将仔细看了一遍地图,塞维鲁停留的那座城池,跨着一条海沟,正面攻打非常困难,对方只需派遣一军扼守那里,或者直接把桥毁去,只能望着对岸叹气了,莫不如寻海岸建码头,再打造战船迂回登陆,从另一个方向进攻。”
阎柔的提议比较稳妥,更何况现在算是大胜一场,众人多少还是保持谨慎对敌,保住现在胜利的情况下徐徐推进的心态,赞同的自然不少。但也有例外,赵云眸子冰冷,拱起手,言语简单直接:“阎将军认为一个海沟就能把我们死死钉在这里?我们自北地一路南征北战,可有过举足不前?”
他手收起来,甲胄摩擦,身形站了起来:“海沟这么长,他们守得过来吗?干脆我们自己造一座桥,杀过去,塞维鲁的人头我替主公取来。”
语气森寒。
九月中旬的安纳托利亚,夜晚的空气干燥。
手臂、后背还有火辣辣的疼痛,偶尔额头被温热的感觉,意识才慢慢睡梦中醒转过来,眼皮微抖,能感觉到一丝光芒照在脸上,只是身子疲乏、酸痛的不想起来,战事从最初到昨日方才停下,自己怎么睡过去,都并不清楚。耳中仿佛幻听般回荡:“塞维鲁!!”
“首领,撤回去啊——”
“杀塞维鲁!他就在前面!!”
“听说都督,斩了塞维鲁一条手臂?”
“我们赢了——”
“大汉万岁!”
……
头上的温热挪开,湿润的额头暴露空气里,传来一丝冰凉,公孙止睁开了眼睛,昏黄灯火映入眸子,在这恍惚之间,寂静的帐篷里,有响声在侧旁怯怯喊了一句:“父亲。”
迪马特拿着打湿的毛布蹲在木盆旁边,见到父亲醒过来,小心翼翼的笑了一下,连忙擦去脸上水渍。公孙止坐了起来,取过旁边的衣物披上,抬起手招了招,那边的孩子怯生生挪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