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洛吉斯也在静静的等待下方塞留斯人的回答。
“陛下,我来时的途中听闻安息与大秦不断发生战争,刚刚也听闻安息的几座城池、河流被对方抢夺,陛下就未想过重新再拿回来?”
那边的沃洛吉斯怔了一下,而皇位上的老人微微前倾了一下身子,浑浊的双眸里泛起一丝情绪的波动,“……年少时,我看过关于东方塞留斯人的记录……那是充满智慧的国度,使者……你告诉我,该怎么拿回幼发拉底河流域和泰西封……而帕提亚需要付出什么…”
“你们与罗马有仇?”沃洛吉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大宛翻译窸窸窣窣的在公孙越耳边低语几句后,老人持着节杖朝首位上的帕提亚皇帝不卑不亢的点了点头,这是他十几年来表现出的不同状态。
“……从前的丝绸之路,安息处于地里要冲,贸易上得到许多利益,相对来说你我双方合作的非常友善,在三百年前,我大汉派遣过使者来到贵国东境,更受到隆重的迎接,两国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冲突,甚至于眼下,更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有共同的利益。”
“贵使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想穿过帕提亚的国境。”帕提亚皇帝声音就像浓痰卡在喉间便嘶哑。枯瘦干瘪的手掌摩挲在皇位的扶手,沉下了嗓音:“东方的塞留斯与罗马有很大的仇啊。”
“正是,整个事情,我大汉需要亲自找到他们皇帝说个清楚。”
沃洛吉斯插话进来:“帕提亚不允许其他国家的军队进入。”
“这位王子说的有道理。”公孙越笑了笑,捏紧了手中节杖,“但要明白,你们与大秦人是死敌,又弱于对方,没有外来的帮助,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城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本使来的时候,我大汉军队已经枕戈待旦,不管同不同意,安息这片地方是一定要通过的,我军主帅有言,和平解决不了,那只有一种方法了。”
话语也在同时翻译,传到了对面,帕提亚皇帝眯起了眼睛,缓缓站起身:“什么办法?”
“直接杀过来!”语气斩钉截铁的落下。
“帕提亚人不惧任何的威胁,包括你!塞留斯人。”沃洛吉斯昂起下颔,鼻中哼了一声。
周围侍卫目光变得凶戾,手握上刀柄望向了中间的东方人,公孙越并不惧他们目光,一把拉开颤颤兢兢的大宛翻译,“继续把我的话传达给他们。”表情至始至终都未变过的盯着首位上站着的帕提亚皇帝:“陛下要是准备好了与我大汉开战,那么是否又准备好了与大秦人的战争?东面起了战事,您说接壤的大秦皇帝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路只有两条,要么携手合作,要么东西夹击,安息灭国——”
站在皇位前的皇帝沉默了一阵:“塞留斯人的智慧让我心里发寒……帕提亚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小孩子才会选择,大人只看利益!何况我们不可能久留西方,罗马人的土地早晚也是陛下的领土。”
皇帝口中轻轻嗯一声,坐了回去,思虑了片刻,随后脸上有了笑容:“好,塞留斯人与帕提亚人有共同的敌人是最好的结果。”他竖起一根手指:“…不过传过我国腹地是不可能的,哪一个君王都允许这种发生,你们可以走边境城市,帕提亚人也好客的,会给予你们甘甜的泉水,饱腹的食物,甚至提供发泄欲望的女奴给你们的士兵,但不能滋扰、袭击帕提亚任何一个地方……不然我们的协议就作废。”
“陛下明智。”公孙越吸了一口气,“你我两国和平解决这件事,就有了相互信任的基础,再携手进攻大秦,一切都变得顺利。”
帕提亚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又与公孙越商议了一阵细节,身体便有些熬不住了,遣人将对方送出宫殿后,回去的寝殿的宫廊下,沃洛吉斯跟在后面,“父亲,塞留斯人的话,不要轻信,罗马人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战胜。”
蹒跚的脚步停下来,镶满琳琅宝石的冕冠下,胡须皆白的皇帝望去廊外的星月,脸色肃穆而威严,声音缓缓开口:“帕提亚的士兵不会打在前面,只需要付出很小……很小的代价,就让塞留斯人为我们铺好前进的道路…我的儿子,这就是智慧,这件事要多向你的弟弟阿尔达班学习。”
目送着老人离开了一阵,站在廊下的青年捏紧了拳头,俊朗白皙的脸庞阴沉下来,高大健壮的身躯隐隐有凶戾的气息在凝聚起来。
“……破坏这次联盟,让你威严名誉坍塌,让所有帕提亚人、总督、贵族都认为你不再适合担任皇帝,这就是作为儿子…未来帕提亚新皇帝的智慧。”
他望着关闭的殿门,转身走进夜色里,身后的士兵哐哐踩出沉闷肃杀的脚步声,更远的方向,四周守卫都在对他行礼,天上繁密的星月,洒下的清冷光辉照不到黑暗的角落里,一对眼睛诡异的注视着这一切。
不久,消息悄然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