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楼兰语在喊:“守住!”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经历过内斗的精锐,蹬上城头的先锋也俱都是武艺高强、凶猛之辈,沸腾的厮杀声从城墙两端蔓延而来,严颜、高顺、张飞三将朝着城楼最中心的位置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势,推进过去。
“啊啊啊——”
豹头环眼的身形双手持着丈八蛇矛扎进一名于阗都尉胸腔,怒吼声中,将对方推进人堆,双臂肌肉鼓胀,猛的一挑,将人甩上半空,粗长的蛇矛挥舞,将对面结阵的枪林砸的东倒西歪,数人被直接打下城墙,或硬生生的砸死,身后的士卒窥准空隙,杀了进去。
“哈哈哈——”
“痛快!!”张飞喘息了片刻,大声笑起来。
他视野前方,敌人不断被冲击,缩小了空间,内城墙的士兵也被杀的不敢再上来,战鼓声中,不久,紧缩城楼下的且末城士兵,有人丢掉了兵器,选择了投降,而兵锋蔓延过城墙,朝着城池中发起第二波凶猛的杀戮。
两个时辰不到,且末失守。
……
铺天盖地的军阵中,作为都督西征军的公孙止并未拿下且末城,脸上有何欣喜的表情,也没有打算进城的意思,勒过缰绳,他抬起手:“传令匈奴阿浑牙、乌桓楼班、鲜卑泄归泥三部,立即兵进拘弥。”
他望着城墙上被砍倒的车师国大纛,升一面汉旗:“另外,派人送信给于阗、莎车、疏勒,就一句话…”
“……打开城门挂上汉旗!”
六月初四,汉朝西征军队遣匈奴、乌桓、鲜卑,分成三路骑兵,呈辐射左中右进攻于阗国拘弥,一路摧枯拉朽的展开扫荡,五日后,近五万草原骑兵将战火推至皮山城地界不足二十里。
六月十一,拘弥失守,逃回皮山的士卒将这支汉人的恐怖凶残宣扬的更加彻底,整个人口只有八万多人,兵力三万的于阗王收到汉人送来的书信,那十余万军队的数量,以及凶残的战斗力,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这一次,站上西域的汉军与昔日是不一样的了。
灿烂的阳光里,有翱翔的身影飞过天空,传出一阵长长的鹰鸣,凌厉的眸子盯着下方一只猎物窜进了一簇荒芜的芦草里,偶尔风吹过来,枯草在石头缝隙中微微摇曳的同时,些许沙砾也随着这股风扬了起来,一片荒凉之中,有驼铃从远方过来。
一道白色的人影赶着两头骆驼穿过这片金色的沙尘里,全身包裹,只露出的两只眼不时望向前方辨别方向,很快一座低矮的城墙在他视线中越来越近,微微的土屑随着风沙过来,被剥离出来,飞上天空。
驱赶骆驼的人走入城门,人音、马嘶、骆驼声混在一起涌入耳中,与外面恶劣的环境又是不同的世界了。
拘弥。
曾是西域诸国之一,处在于阗河南面,精绝国以西,把守昆仑山脚下东西两个方向贸易中转,坐拥丝路南道,兵力上算不得强大,终被于阗尉迟氏所并,然而这一天,整个城中来去的人群,面色惶然,往日卖力吆喝的商人也显得颓丧,许许多多的人聚集起来,或离散,行色匆匆的走远。
人群之中,大多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外来的人很少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此时夹杂在晦涩难懂的语句里的还有关于‘汉朝’的字眼。
“…东面精绝城传来的消息,汉朝军队来这边了,会不会打过来……”
“……商队的人也是这样说,汉朝有许多年没来了,这次突然过来,鄯善城那边可能要打仗了。”
“不会的……车师前国难靡王一向亲善汉朝。”
“你愿意头上坐一个人?听说汉朝内乱,就算派人过来,难靡王恐怕也不会就这么胆小。”
“车师国在天山交河城那边,要到鄯善还很远,这事我看难靡王丢城是丢定了,这一次西域都护府是要重建了。”
“…这……确实有这个可能……拘弥是不能待了,往西走,再看看局势。”
“于阗王可能也会出兵……”
人们细细碎碎的言语之中,有人付诸了行动,带着家中老小拖着装满粮食的辕车开始往皮山过去,城外附近散居的拘弥城百姓惶然不安的听到消息,随着时间推移也在跟着西迁躲避战乱。
于阗王尉迟立安像一只苍鹰收拢羽翅般,站在皮山土楼上,眯起眼睛看着城外东来的百姓,然而脑海中又是另一幅情景,正努力的判断传言中重新踏入西域的汉人,到底抱有什么目的,而于阗国又将如何选择。
事实无常,这是父亲尉迟安国去世前告诉他的话,当年强盛的汉朝一直羁縻西域,同样也让他们明白东方那个庞大帝国,不仅仅只是疆域广阔,甚至也让他们明白什么是赫赫兵威,眼下又要再次面对汉朝时,曾经对于汉人的形象再一次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