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双双从席间起身拱手应下差事时,李儒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也跟着起身:“主公要出远门,那牢中二人已关了许久,要不要放出来了?”
“一个差点杀了我兄弟,一个阴险狡诈,没一个是善茬。”公孙止大抵是将南下的事情定下了,一边说着,一边从椅上起来往书房外走去,“…牢里阴暗潮湿,关久了确实不好,那就放他们出来…晒晒太阳,然后继续关着!不要指望给贾诩说情。”
李儒跟在后面,低声:“是。”
“还有姓张那厮…”华雄愤愤跨步跟着走出房门,挥拳:“那日若非首领赐的宝甲,真着他道了,一众抵寡算什么本事,待这次回来,我去牢里打不死他!”
门口,抱着狼牙棒的身影循着声音转过头来,走到檐下华雄盯了一眼狼牙棒,然后呸了一口:“没说你,别看我!”
李恪鼻中‘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待到众人远去长廊,公孙止站在一盏灯笼下,偏了偏头,对侧旁不远的宦官,轻声开口:“…听说红昌那口七星刀不错,你替我取来。”
宦官躬身低头,垂下的视线之中,金绣云纹的步履方才走了过去,等到脚步声远去后院那边,他这才抬起头,望着南院片刻,“……真是胡来的女人,杂家还得提点你几句。”
天色黑尽,偶尔有风吹过后院,也不见得燥热有减下去的趋势,夜虫躲在角落、庭院花木间传来啼鸣,回去后院的公孙止与蔡琰、正儿一起吃过了晚饭,在园圃间散步消失,又长了个头的公孙正已经快到他胸口了,常待在蔡琰身边,书卷气自然是有的,最近一段时间公孙止常在家中的影响下,正儿也时常模仿他的言语动作,隐隐间有文武双全的架势。
“…为父当年是马贼,没有书读,也没地方可学,养出一身一言不合要杀人的脾气,眼下天下混乱倒还适合这个世道,若是放在太平盛世,为父就是被朝廷追剿的贼匪,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砍下脑袋拿去请功了…但这世道往后不会再这样乱下去,天平盛世终究也会来临,可能十年、二十年……所以你要用心学…治国、领兵都要学在脑子里,不要像爹这般年纪了才开始。”
明日就要南下了,虽然不一定打仗,但在家中待了许久,再次出征就显得有些不舍,趁着饭后的闲暇便是与儿子说说话,教诲一番。看着懵懂,又坚定点了点小脑袋的正儿,公孙止笑着抚了抚他头,旁边,妻子伸手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夫君不用担心正儿,他心里早就有许多想法了。”
“哦?是吗?”公孙止笑着看向儿子,小人儿仰起脸眨了眨眼睛,有些得意的神色。
又走了片刻,高大的身形停下脚步,握住蔡琰的手,沉默了好一阵子,轻声说道:“我走后,家中交给你了,红昌那边,你去管教,事情已经安排下来,有人看着她,不会乱来伤到你。”
“夫君也太小看妾身了,言语上她说不过我,虽然有些武艺在身,可夫君别忘了,妾身可是从十几岁就跟着你走南闯北杀过来的,又岂会惧怕她。”
蔡琰靠在男人肩膀上。
笑着看去前方顽皮耍闹的正儿,“…夫君是狼王,妾身就当母狼……可凶了。”
同一片夜色,府邸南院,任红昌坐在灯火下擦拭那口刀锋,口中轻轻哼着一段不知哪儿学来的曲子,随后将七星刀举起来,火光照着雪白的刀身映出绝艳的脸颊。
映射在里面的俏脸突然偏转看向房门那边,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
清冷的声音沉下,门扇推开的时候,笑脸也冷了下来:“蹇管事来我这里,有何事?”
火光拖着人影移过地砖,宦官半边身子阴在黑色里,微微躬了躬身子:“杂家过来,是为主人向二夫人取一件东西。”
任红昌见他视线盯着手中这柄刀,细眉微蹙,起身走了过去:“公孙是要出征了?既然他要用这刀,那就拿去好了。”
她将七星刀递给对方时,嘴角若有若无含有笑意。然而对面,蹇硕接过刀后,缓缓后退几步,到的门边的时候,有些嘶哑尖锐的声音传了过去:“二夫人,该明白主人为何要用你的刀。”
“什么意思?”
“主人的意思,让你卸刀,不要惹是生非。”蹇硕抬起头看着她,目光眯了起来:“…主人基业刚有起色,后院乱不得,而且杂家也不同意,二夫人想要争宠,该想其他办法。”
“我做事用得着你教!”
就在任红昌大声呵斥的瞬间,门那边的宦官陡然拂袖,空气中只听‘呯’的一声,一道劲风扑面,女子垂在耳侧的青丝都被卷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骇然插着一把匕首。
几乎全部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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