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尸体回城的军队受到热情的款待,刘备高举着爵递给下马的身影,关羽捧过酒水朝四周走来的将领,张飞、陈到、周仓、关平…以及孙乾、简雍等一批文官敬去。
“为兄长立下根基,饮胜——”
“饮胜!”
……
零星的雪花飘过中原的天空,许都,曹纯、张绣率领着搜索的骑兵沿着其他州郡朝北面延伸过去,而许都城中,曹操招来谋士商议接下来明年的事务,谈及到被掳走的贾诩,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往北地谈判赎人。
名叫王朗的人,被刘晔举荐出来,走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河内,祝公道摘下皮帽,将一壶酒丢给车中的老人,他站在车撵上,望着天空飘下的雪花,扬了扬手:“咱们俩喝酒吃肉,凑合过一个年吧。”
贾诩撩开帘子,脸上带着些许淤青,他望着前方,飘落的雪景里城池的轮廓依稀可见,然而,已经离许都…也远了。
跨过黄河,冀州邺城,自父亲死后,袁尚决定继承遗志重整袁家,预备翻过今天,明年开春后,大展拳脚,然后——青州的兄长,带着兵马在冀青交界驻扎下来,遣来了使者,又是是场争夺开始了。
失去斗志的袁熙,整日里待在府中与‘甄宓’饮酒作乐,浑浑噩噩中,有时也将对方当作真正的妻子对待,“不管如何…你现在终究是我妻子了。”
“其实叫甄宓前,妾身也是有名字的。”少女摸着拍在自己腿上睡着的袁熙,望着案几上的烛火。
“…妾身姓郭……双亲还在时,都唤我小名女王的……”她笑着说道,眼泪掉了下来,将手中的酒水缓缓倒在地上,“…此酒祭给二老。”
……
天光飞雪,远去更远的北方才稍稍停住。
冷清的侧院里,有人拿过酒水、食物朝这边过来,冰冷的房间里,埋在膝间的女子抬起头,门扇吱嘎一声打开,风吹着外面的雪花挤了进来,灯火摇曳着,照着高大的身形将酒水、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放到了桌上。
然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今天过年,总不能让你孤伶伶的一个人吧。”
任红昌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方片刻,伸手拿过公孙止递来的筷子,连忙又擦了擦眼角,破涕笑了出来。
这片寒冷的天地里,旧年的最后一天,总有一些事要放下,将冰凉驱走,给周围带来暖意,翻去旧年,就是新的一天就会到来,而将要面临,又是另外的局面……
争夺的时刻到了——
建安五年最后的一天。风雪在前一天夜晚悄悄的停住了,沮阳城中大街小巷呈出喜庆的氛围,置办年货的百姓在肉摊上挑肥拣瘦,这些年北地逐渐富裕,肉食从草原过来,已不是稀罕货了,讨价还价的的声音里,不时回头叮嘱身边一起带出门的孩子不要乱跑。
人织横流,膀大腰圆的身影带着几名家中护卫走在长街上,身边还搀扶着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偶尔看到路边货摊有中意的,便停下来挑选,潘凤披着大氅,或像一头野熊,大手一挥:“买买买,都买了!”
“用不着买了做什么,你这憨货。”香莲按着后腰直起身,白了他一眼,“…这是挑给夫人的,不再贵,但要精致的,说了你不懂。”
潘凤连连点头:“夫人说什么就什么。”眼珠子不时盯着那孕育着生命的肚子,笑的脸上皱纹都堆了起来。
随后二人又逛了一阵,这才上了马车,按着时辰来到公孙府邸,马车缓下来停稳后,潘凤急吼吼的下了马车,去将香莲牵着下来,此时府邸院门已是人来人往,城中官吏、本地大户依照往年习惯都聚集过来吃年饭,而乌桓、匈奴等外族将领也从城外过来,比俩人先行进去。
门口,李恪带着侍卫在外面接客,只有见到城中、军里颇为重要的人物,他脸上方才挤出一点笑容,待到潘凤夫妻俩过来,他懒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直起身迎了上去。
“哈哈哈…李恪,往日你不是府里迎客的吗?怎的被派外面来了!”潘凤要为人父了,神色表情颇为正经了许多,伸开双臂大步迎上去,然而对面过来的李恪看也没看他,直接来到香莲面前,盯着她肚子:“还有多久吃喜酒?你可是府里老人,到时候可要先请我。”
香莲看了眼旁边尴尬伸手的夫君,掩嘴轻笑一下,伸手挽过潘凤,“李将军也真会逗人…不过,要吃喜酒可要等到两月后,要满月才行啊。”
“李恪,等会开席,看我不收拾你!”潘凤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就被香莲拉着走进了府门。
李恪望着他背影喊了声:“那你先打一套醉拳再说。”
……
府邸内上上下下的丫鬟仆人忙碌的穿梭,地面、檐角的积雪都被打扫干净,窗棂、门扇也贴上了喜庆的图案,公孙正拉着东方钰在后院穿梭,毕竟都是孩子心性,不时将树梢上的雪花摇下来,捏着雪团朝对方扔过去,溅在屋檐下时,蹇硕踩着积雪快步走了过去,朝手下的小管事不停的叮嘱,毕竟每年年关北地各方军中、府衙大员都会过来,每桌菜式都不能出一点差错,事事都要盯着才行。
快要到晌午,诸事才堪堪停歇下来。
后院,喧哗热闹的人声隐隐传来这边,公孙止坐在房里亲手帮蔡琰插上步摇,看着铜镜里的妻子笑了笑,便去那边架子旁将大氅取下披在了身上。自那晚过后,这些天来,蔡琰对他的态度虽然不变,但终究有些不咸不淡的,只有到了今天,才稍微有些好转。
冬日的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蔡琰坐在铜镜前勾勒细眉,身后传来穿衣的声响时,手轻轻放下,说了声:“夫君。”言语间,侧过的脸庞带着几分温柔。
公孙止看着她,脚步走到床沿坐下握住妻子的手,“终于舍得与为夫说话了?”
那边,羊毫笔放下桌面,蔡琰挥手让摇瓶出去后,转过身望着他,轻声道:“妾身也是会生气的,但不会怄气。往日常说自己不介意夫君纳妾,可真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出现在自己家里,心里……心里还是在意的。”
虽然夫妻多年,又生过孩子,但到底还是二十几岁左右的女子,纵然往日坚强,涉及到心中底线,终究还是难以忍受的。
公孙止摩挲她的手背,笑道:“你看,好端端的哭什么,为夫其实也没想过要纳妾。”
这话语说出来,蔡琰只是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她在屋外跟夫君说的话,妾身也是听到的,一个女子受了那么大委屈,又做那么多的事,其实夫君心里还是很有感触的,这…这几天妾身也在想,夫君如今基业渐成,只有正儿这么一个子嗣,外面臣子多少也会议论妾身会不会善嫉,不同意夫君纳妾,与其纳外面的女子,不如就把那位任小姐纳入府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