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不到详细情报的煎熬下,时间进入十月份,秋天最炎热的几天灼烤着所有人的时候,有消息从一名豪绅口中说出另外一个惊人消息,十月初九这天,居庸关那边,冀州甄家、王家联合几支商队,运送三十辆大车发往这边。
“据说车辕碾过的痕迹,很深……”
因为牲口贸易调整的事悬而未决,此时城中滞留观望的商人都聚集在酒肆中,互相交换自己的情报,此时有人将最近的传闻说出来,引得许多人目光看过来,有声音附和:“那位兄长说不错,如此深的车痕,只能是粮食。”
“万一是石头呢?”
一众人大笑起来,之前说话的人拍响桌面,叫道:“敢在上谷郡糊弄都督,怕是一家子人都活够了,何况打着甄家的名号,应该假不了。”
“你们说,会不会和最近税钱的事有关?”有人想了片刻,“若是税钱下调,又有大量粮食进来,你们说咱们这位都督怕是要囤粮了?”
“如此规模,要打仗?”
“幽、并还未拿下……”
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之中,城中各处酒肆其实大多都有这样的说法,甚至已经隐隐形成主流的认同,下调牲口交易的税务,等于粮食比往日互换的更多,只有这种情况下才可能出现囤粮的现象。
临近,十月十七,装满粮食的车队出现在了沮阳城外,一切猜测终于落地了。
一地之粮价的起伏,关系到成千上万乃至数十万人的生计,地方的稳定,对于现在刚刚扎稳根基的上谷郡来讲,却是存在着豪赌的风险。
房间中,又密谈了一阵,甄姜这才离开在侍卫引领下去往不远的偏房去见甄宓。公孙止并未离开这间房,待门扇重新阖上,他拿出折叠起来的素帛,一共两张,一张是朔方郡太守陈严呈上来的始末,如今中原、北方混乱,朝廷的管制力度比灵帝时还要微弱,而公孙止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已经是边境一带实至名归的王,对方将使臣队伍扣留,派人送来询问的意思,已经是表明某种立场。
至于第二张是羊皮材质,上面渗满了汗水的酸臭,应该是贴身带着的,公孙止倒也没有嫌弃,毕竟当初做马贼时,一两个月不洗澡的情况也时常有的。看完素帛上的内容,将羊皮铺开,上面写满了工整的字迹。
“…挥舞弯刀,驰骋草原的狼王,请原谅斯蒂芬妮不会书写塞留斯人的书信格式,相信你也不会太过在意,那晚过后,我与杰拉德离开东方已经过去数年,当这封书信到你手中,差不多又是一年过去了,但愿日耳曼人的神灵庇佑这支队伍能将远方的消息传达到您手中,当然,里面的内容也会带给您许多困惑和烦恼……是的,我在回去途中生下了一名男儿,是一名金发黑眼的男子汉,他很强壮,也很漂亮,来到人世的哭声将天上的苍鹰都惊的飞走,森林中的野兽惶恐的奔逃…”
公孙止看到这里,眉头不由挑了一下,嘴角勾了起来,“夸的过分了…”
视线继续往下看:“…小家伙很好奇,并不担忧来到这个残酷的世间,所以我叫他迪特玛,将来能做一名有威望的人,带领日耳曼人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抵御凶残的罗马人的入侵和剥削。
如今我们已经在罗马人的行省边上修建了城塞,地名就不说了,英明的狼王是并不会关心这些,或许,将来闲暇无聊望着西面的时候,会想起还有一个子嗣远在凶蛮、残暴的罗马人威胁下拼命挣扎,到那个时候,恳请您朝这边张一张狼吻,帮助他活下来,迪特玛身体里也有塞留斯人的血液。”
最后的落款是斯蒂芬妮的汉字书写名字。
案几上灯火摇晃,公孙止又将信看了一遍,在火焰上点燃扔到了地上,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但这个女人很聪明,自始自终都未说过她自己的现状,也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想法,或许清楚公孙止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着重的说着名叫迪特玛的男孩的问题,以此来打动东方人看重亲情、血缘的细腻情感。
“这个女人……”
高大的身形靠着后椅,偏头望着地上的火焰慢慢熄灭,青烟忽然摇晃了一下,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李儒,身后还有一人,衣袍奢华彩缎,不过跟着进来时,人却是低头躬身,极为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