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女子低垂着脸,听到话语抬起来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去:“妾身代家母、甄家先谢过都督。”
“嗯,这些客套就不说了。”公孙止挥手让上酒的侍卫出去,语气较为温和,“…大战过后,北地还要许多事要忙,所以就不拐弯抹角了,这次叫你过来北地还因为北地缺粮,来年又要攻打幽、并两州,三军在外开销很大呐。”
低垂的俏脸上,睫毛微抖,连忙抬了起来,甄姜的声音有些焦急:“都督,甄家虽然这些年赚了许多钱财,被外人说成富可敌国,可北地五郡那么多张嘴,甄家可养不起的。”话语一时紧张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显得唐突,又抿了抿双唇,语气低下去:“甄家来钱来粮许多,看上去很风光,可终究只是表面…袁冀州发起战事前,就让甄家出了不少粮草供应三军,眼下实在拿不出来。”
“…是啊,经商一道回报丰厚,可实际上,有多少人看的起?”公孙止取过木勺正要将铜鼎里的温酒舀出满上,那边女子先行过来,抢在前面将酒水舀出,显得极为温顺。他看着甄姜的动作,放低声音:“积攒身家太多,往往也是取死之道,你母亲有先见之明,所以傍上袁绍这颗大树,但现在大树倒了,只剩下几颗歪瓜裂枣立在那里,你能这个时候敢过来,也是急着攀上新枝。”
窈窕的身形握着长勺颤了一下,有酒水洒了出来,落在桌上。目光有些怯生生的看过去:“都督…”
“你接手甄家也有好几个月了,胆子怎的这么小?”公孙止取过布帛将桌上酒渍抹去,口中却是在说道:“偌大一个甄家,家业庞大,你要是能力低一点,无异是要送命的,这次让你过来,其实就是看看你没有能力,做的好,我让甄家更加繁盛,做不好……”
他抬起头,双眸冰冷的盯着对面的女子,“…做不好,来年我拿河北各豪绅家开刀,甄家首当其冲!”
甄姜脸色发白,捏着木柄,人都在不停颤抖。
天色尚未大亮,提着灯笼的侍女走过不远处的长廊,自这边望去庭院里,几名五大三粗的军中大将围拢在那边,大声说话,不时跟着中间的公孙止做出相同的动作,后面房间里蔡琰出来带着还打着哈欠的正儿过去用膳,此时铅青的颜色里,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庭院中公孙止将当初华佗给他的五禽戏做给军中将领看一遍,一边开口讲解,毕竟早习两年,多少有些心得,对方也都是舞枪弄棒的粗汉,对于这些动作基本都是一看就会,还早早过来,大抵是有心和主公拉近关系的原因更多一些。
李恪做了一个收势的动作,擦着脸上隐约的汗渍,回头正好看到那边,膀大腰圆的身影正四肢着地蹲在地上。
“一动不动的装王八?”
潘凤微抬了一下目光,一脸正色,慢悠悠的转过脖子。
“…主公多半被那华佗给诓骗了,他医术很厉害不假,可论养生长寿一道,你看看那图上五种野兽,哪一个是长寿的?我看干脆再加一个龟上去,你看它一动不动,活个百八十年的绝对没问题…”
“你他娘的就是懒……”
李恪撇过头懒得理他,走去靠在廊柱下的狼牙棒的时候,前院有下人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前者点点头,打发走了仆人,嚷着声音挥手“让开让开,首领有事要做!”
话语声急吼吼的传过去,围拢一圈的典韦、牵招、公孙续等将,连忙收势让出一条道来。公孙止听完李恪传达过来的消息,也慢慢收拢动作,有人递来毛巾擦了擦脸上、颈脖上的汗水,接过一件衣裳披上。
身形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