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止目光扫过三人,笑了笑起身走过屏风,推开窗户时,哗哗的雨声扑进厅里扫走一些沉闷,他望着外面的雨帘说道:“光是劫掠西域还不够,必须扼制曹操的发展,制作弓弩的牛筋、骑兵扩建的战马,都要死死的卡住,宁愿低价卖给西凉马腾也不能交到他手中。”他转过身伸出两根手指,看着三人:“其二,利用骑兵优势,每到秋收的时候,劫掠、烧毁冀州庄稼,逼迫曹操拿出官仓里的粮食接济百姓。”
“那样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邴原回了回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烈却是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不如郡丞到时候,过去用你名气将失地的百姓招去幽州耕种,不是更好?”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虽说一个国家在于百姓,而百姓在于粮食,但站在上方的人看来,持续的割据,不如痛快一刀,让混乱的国家再次和平,哪怕数十年都比现在要好上许多,厅中议论又持续了一阵,夜深下来后,对外战略基本已经敲定,眼下明面上的战事已经打完,暗地里的交锋该是要开始了。
送走邴原、王烈后,公孙止叫住正要上车的李儒,目光严肃:“商之道你我并不是太懂,现在该是用到甄家的时候了,明日你派人将他们在上谷郡的留守之人招来。”
“儒自然知晓。”
目送李儒上车消失在黑夜里,公孙止负着双手与典韦等护卫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散步一般走出百丈的距离,扼制袁绍那般扼制曹操,想想就有些头疼,但也只能籍商战一道,暂时将对方军队发展拖慢下来。
“等明日见了甄家的人再说吧……”
他抬头望了望接连天地的雨线想着。
大雨哗啦啦的响在屋外,雨声之中,人的话语持续。
“…袁绍一死,留下四州之地,主公就算能得其二,与曹操开战,还能打赢几乎很难……战阵之上,烈不懂,但接手上谷郡以来,勘查土地,普查人口,虽然早些年,主公迁黑山数十万百姓入北地,可土地只能勉强供应这些人肚子,何况上谷郡兵马越发繁多,士卒日常吃喝、战马需要饲养,囤积的牛羊也需要放牧,占用的土地、挥使的人员,哪一样都需要粮秣来支撑。”
“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确实如此,烈查看账簿,主公打辽东一地就几乎将数年积蓄打光了,战士的抚恤又从不克扣减少,三军在外耗费更是难以想象,加上今年与袁绍一战,骑兵所带的干粮,都是从乌桓人那里掳来的的牛羊数量上尽量挪出来的。”
王烈言辞凿凿说着,起身走去首侧挂着的地图,指着幽、并两州:“之前烈说数年内尽量不要打仗,还是在拿到这两州的前提下,毕竟这二州都不富庶,并州狭小人口不多,又多是山地,幽州地广肥沃,可惜同样人口太少,加上前前后后的战事破坏,百姓流离,农田几乎难以有人耕种,主公想要与曹操麾下数州抗拒,必然要休养生息,否则后继乏力,终不能胜。”
公孙止皱起眉头,目光看向邴原:“根钜,你怎么说?”
“主公往日一些举措,让原觉得不错,但另一些事,却是不敢苟同。”邴原性子烈,言语上虽是恭敬,语气上有些冲撞:“…连年征战,将士伤亡虽得到抚恤,但人终究一步步成长起来,一刀下去,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命就这么没了,主公效仿汉武不错,可不能学穷兵黩武。”
王烈暗地拉了一下说话身影的袍子,悄悄摇头,示意他收敛下语气。公孙止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非袁本初,不是不能纳人言的,根钜,你继续说。”
邴原正了正袍领,走出席位朝上方拱手:“昔日辽东平寒,中原战乱,我与幼安(管宁)避难过去,收拢、教导百姓德行、开垦田地,聚人为村,又聚村为乡亭,百姓安居乐业,才使得辽东日渐兴盛起来,若是以主公这般强盗做法,上谷郡、乃至边地其余郡县只会被大量的战事、后勤拖入难以运转的地步,当年武帝武功显赫不假,可打到最后,一国都成什么样了,何况主公眼下只有这贫瘠的五郡!”
大雨倾盆,议事正厅里,管理上谷郡的两位文士先后表明了态度,对往后可能爆发的战事进行了劝谏,内容里不管公孙止如何定夺,整个北地贫瘠却是事实摆在他面前。
虽说有五年的和平期,但北地土壤粮食种植相对与气候温和湿润的中原难以想比,再加上辽东一战,拿下了稳定的后方,但家底几乎也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