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身影在在城墙上奔跑,举盾挡下飞来的箭雨,有的惨叫意声,掉下城墙,鲜血在地上淌开蔓延,嘶声呐喊的声音沸腾在偏西的天光里,口含刀锋的身影跨过一具具尸体攀爬上云梯,随后有长枪刺下来,人影从梯上掉下去,落入人堆。
延绵数里的攻城,二十万人硬撼对面四五丈高的土城,箭矢飞蝗交错过城头,扎进盾牌、穿透人的身体,墙垛后面,一排排弓手也在盾兵的掩护下,朝下方汹涌上来的身影还射回去,对方用举起盾牌挡下,偶尔有箭矢穿过缝隙钉进里面,举盾的身形受伤倒地,随后有人接过盾牌补了上去。
汗水夹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厮杀的城墙上,张辽提着钩镰刀手臂微微的颤抖,干裂的嘴唇里气喘吁吁喷的燥热,下方一支箭矢迎面而来,他动了一下,偏了偏头,钉在身后的城楼木柱上,人海从未停息过一般,还在不断涌上来。
斑驳的墙垛后方,便有袁兵冲了上来,张辽提着刀迎过去,一脚将刚刚落地的身影踹的撞在墙垛,而后抬手,一刀将对方劈飞,翻落下城墙,声音在此事大喊:“推!”
团结在他周围的亲卫、守城士兵尚有百多人,听到将领的声音朝这边拼杀过来汇合,有十多人奔跑靠近,将刀咬在嘴里,齐齐发出一声:“倒!”的怒吼,脚掌后蹬的一瞬,将挂在墙垛上的云梯推的后倒下去。
上面一长串的人影嘶声惨叫着,嘭的几声摔落地面,城墙上,周围士兵依旧有序的抵抗,许褚带着增援的士卒不断与各个城段的上敌人碰撞,随后又扑向下一个地方,血浪、刀光、人影撕心裂肺的拼杀,交织在了一起。
“主公交代的事,褚一定要完成的……”
虎头大刀砍断一名敌人的脖子,满身血污的大胖子挥舞大刀咆哮而出,硬生生杀进人堆,他肩上、大腿俱都有了数处创伤,仍然狰狞的推进,将数人逼下城墙,然而下方人海犹如蝼蚁依旧密密麻麻的攀爬,汹涌而上。
下午的风拂过校场,坐在高台上的曹操闭着眼睛。
奔跑声、嘶喊声、凄厉的各种惨叫都充斥在耳中,四周还有数千士卒在排列队伍,有将官的嘶喊,命令的下达,又有几队士兵跟随将领增援城墙,喧闹混杂的声音里,也有人在给士兵打气,说着一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但除了这些,很难再说出其他的什么来。
“看来,此次袁绍是铁了心要攻破这土城,今日一战就投入五万兵力,当真太看得起我曹操了,我欲分出骑兵,让夏侯惇统领,迂回袭击袁绍侧翼,你们觉得如何?”
某一刻,他睁开双眼,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实际上前方城墙传来的讯息一刻不停的在往他手中递来,纵然麾下有许多能征贯战的将领,但面对这样疯狂的攻城,也只能勉强支撑下来,但过了今日,明日又攻,不少士兵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这官渡,他们是否守得下来?
此时周围还有五六人,大多都是谋士,或掌军械、粮秣的文官,荀攸目光扫过校场边缘挂起的几颗人头,眉头紧蹙,“城池攻守,瞬息万变,眼下袁绍大举进攻,已经是铁了心要攻破此处,而土城本就临时所建,随时都会被击破,当此危局,主公岂不可冒险分兵。”
“这个道理,我又怎会不知……”曹操望着远处厮杀的城墙,捏紧了拳头,面容威严肃穆,“但此时能破局,只有分兵,扰乱对方攻城的气势,不然只能被耗死在这里。”
旁边,刘晔说道:“主公,那公孙止……在何处?”
曹操沉默了片刻,紧抿双唇,一字一句地说着:“他在何处,我也不知,袁绍从北面而来后,消息早已中断,他若在自然会对袁绍发起进攻,眼前一战,尔等最好不要妄想他人帮衬,关键时候,拿命也要守住!”
不等众人开口,他起身伸手:“取我剑来!”随后,一展披风,大步踏出:“你们心里担忧这里守不守得住,我告诉你们,我也不知!”
“……但袁本初想要拿下官渡,那就从我曹操尸体上踏过去!”声音过来时,豪迈的身影提着倚天剑带着数十名侍卫朝城墙过去,荀攸站在那里,望着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就看公孙止何时能来了。”
周围文官也俱都叹气,袁绍兵马众多,粮秣不缺,纵然这边也都是精锐,可真与对方这般攻守僵持,根本难以撼动分毫,而他们就算想要施展计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这样的感叹中,更北的方向,骑兵、步卒踏过原野,朝绵延数里的军寨后面过去。
袁军后营,旌旗猎猎,身披甲胄的将领走出营帐,有士兵快马靠近。
“我们的斥候不见回来?”后营大将苏由听过士兵传回的消息,眉头皱了皱,“可与斥候营的将官对比过消息?”
“回禀将军,这消息正是那边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