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不喜欢眼前的奏对格局,他抓过一把炒得很香的西瓜仔,“嘎。”麻溜的磕起了瓜子。
既然李中易带了头,黄景胜和王大虎毕竟熟知他的习性,索性也放下心理的包袱,陪着李中易一边磕瓜子,一边山南地北的海聊。
身为上位者,李中易已经掌握了中原大权,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却缺的其实是手足之情和骨肉亲情。
上帝是公平的,既给了李中易极大的权势,却也让他再难交到知心的朋友。
好在,李中易于寒微之时,有了黄景胜和王大虎两位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结义兄弟,未来的人生,倒也无虞太过于寂寞。
“今儿个请两位兄长过来,主要是想商量一下王府侧妃的册封事宜。”李中易此话一出口,黄景胜和王大虎不约而同的楞住了。
黄景胜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李中易的神色,虽然从眼神里看出了李中易的真诚,但黄景胜依然不敢多嘴。
开什么玩笑,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哪怕是骨肉同胞兄弟,也不敢胡乱插嘴的,更何况他们只是结义兄弟呢?
王大虎和黄景胜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壮着胆子说:“三弟,此乃你的家务事,我和老黄是做伯伯和叔叔的,不太好掺合吧?”
李中易知道他们俩的顾虑,不由苦笑道:“此地只有你我兄弟三人,天知,地知,你我知,再无第四人知。”
这话就说得很诛心了,显然,李中易是真心想听听黄、王二人的想法。
王大虎意识到,他此时如果不说实话,反而会失了真诚结交的本意。
“三弟,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你的家务事,我和老黄从来不敢多嘴多舌。不过,既然你一定要问我们的意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错了,你也别怨我,只当我喝多了,乱放屁。”王大虎铺垫了一大段,令李中易忍不住笑了。
“唉,如果是玉娘还在开封城中,就好了。”王大虎顶着李中易的炯炯目光,不禁一阵头皮发麻,不过,既然李中易把话说尽了,哪怕是再难,他也必须说真话,“玉娘之外,以我这个大老粗之见,七娘子既美且贤,李琼和李虎父子又颇为识趣……”
王大虎拐弯抹角的绕了一大圈,李中易已经听懂了,王大虎支持李七娘。
黄景胜见李中易向他看来,他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麻着头皮说:“七娘很好。”
李中易点点头,笑道:“我不会让两位兄长为难的。如果是,同时册封四位侧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嘿嘿,有啥过分的?整个天下都是兄弟你打下来的,别说四个侧妃了,就算是四十个侧妃,又有何妨?”
李中易善解人意的搬来梯子,王大虎顺势借坡下驴,原本十分紧张的心情,立时松弛了下来。
天家事,外人岂敢瞎掺合?难道不怕将来掉脑袋么?
“二兄,大兄他已经添了三个儿子,你也是朱紫重臣了,大婚之事,也该说道说道了吧?”李中易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二兄你害羞,小弟我倒不介意牵个红线,作个大媒。”
王大虎吓得黑脸变色,连连摆手道:“不劳三弟你费心了,愚兄自己去寻,自己去寻。”
黄景胜暗暗长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李中易一直谈家务事,现在转移了话题,正合他意。
“二弟,你也该成家了。”黄景胜端起长兄的架子,狠狠的数落王大虎,“想当初,你我不过是小蚂蚁一般的微不足道。如今的你,托了三弟的洪福,已是朝廷重臣,至今都没个主持中馈的女主人,那怎么行呢?你可别忘了,当年伯母去世的时候,一再嘱咐我,要替你娶门好亲。”
李中易暗暗好笑,当过黑心狱卒的王大虎,可谓是心狠手毒的猛角色。没想到,以前只是以为王大虎不好女色罢了,现在看来,倒有些像是恐女症患者。
侧妃的名额,其实很好解决。
按大周制,亲王可有两名侧妃,李中易这个执政王,总不能比起有名无实的亲王,更没体面吧?
更何况,执政王其实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头衔,压根就没现有的制度的可循。换句话说,王大虎所言,话糙理不糙,李中易想册立几个侧妃,完全可以做到随心所欲。
黄景胜和王大虎,不约而同的看好李七娘,李中易并不觉得意外。
论姿容,李七娘并不逊色于李翠萱、费媚娘和杜沁娘,堪称是百万人里挑一的国色天香。
论家世,李七娘是滑阳郡王府的嫡孙女,出身高贵的离谱。除了略逊于柴玉娘这个正妃一筹之外,李中易别的女人,还真没办法与李七娘相提并论。
就李中易的本心而言,敢爱敢恨的李七娘,在他的心里一直占有极重的分量。
说一千道一万,家世和姿色,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李中易真心的喜爱,才是重中之重!
兄弟三人难得小聚,李中易自然要留客饮宴。席间,李中易举起酒杯,异常坦诚的说:“在座的都是兄弟至亲,我也不瞒着大兄和二兄了。我二弟和我的关系一直不睦,老父却很挂念他,我思虑再三,打算还是把二弟接回开封来,以圆天伦之乐。”
一直管钱的黄景胜,对李中易的二弟李中昊,几乎没啥印象,不知道从何说起。
王大虎一直待在开封,专门从事拉拢和整肃帮会团伙的工作,他的消息来源异常灵通。他自然知道,李中昊是因其生母曹氏,被李家逐为休弃之妇,而一直怨恨李中易母子。
“三弟,请恕愚兄直言,那小子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如果,任其回到开封,恐怕会闹得家宅里鸡犬不宁啊。”
李中昊只是李中易的同父弟而已,不可能有基业的继承权,王大虎的顾虑就少了许多,他索性把李中昊的老底子抖了出来,明确反对接这小子回京。
“再给他一次向善的机会吧。”李中易淡淡的说,“我非心慈手软之辈,有些事情就要拜托二兄你帮着照应周全了。”
王大虎冷然道:“哼,他若敢起歹念,汴河又没有加盖子,一条麻袋加块大石,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