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擒之前的张文龙,乃是博州现任司马,在整个博州文官体系之中的地位,当仁不让的排在了第二。
博州张家,那可是本地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世代簪缨之家。在张家的族谱之上,上至宰相,中到各部尚书、侍郎,下到刺史、县令,数都数不清楚了。
可想而知,张家的势力是何等的强悍?
由于本朝初立,地方官必须回避原籍的规定,执行得并不是特别的彻底。
所以,张文龙以本地望族家主的身份,竟然可以担任本州司马的要职,若说朝中没有实权派大靠山的支持,那真是鬼都不信。
张文龙喊的声音很大,不仅是前边玉辇上的柴熙让听见了,而且,后边凤辇上的杜沁娘也听得很清楚。
柴熙让早就被杜沁娘反复教导过很多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绝对不能抢了义父的风头,除了“平身”或是“罢了”之外,尽量闭紧嘴巴少开口,以免言多必失。
因是极其正式的公开受降仪式,杜沁娘不可能和柴熙让并肩坐在同一个玉辇之上,这时候就只能看柴熙让的临场发挥了。
名义上监国的柴熙让,牢牢的谨记着杜沁娘的教导,在李中易没有表态之前,他绝对不敢胡乱开口,那等于是拆了李中易的台。
在众目睽睽之下,李中易非但没有拍马走上前台,反而故意勒住了“血杀”的缰绳,就坠在杜沁娘所乘凤辇的后边,不想过早的露面。
柴熙让保持着沉默的状态,一直没叫张文龙平身,这可把一帮子降臣们,给吓得冷汗横流。
张文龙更是吓得不轻,原本因为跪久了,已经失去了知觉的两腿,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
要知道,整个张氏家族都在博州境内,若是李中易对张家有了坏看法,转眼间,便是灭族之祸。
李中易没亮相,柴熙让不敢说话,杜沁娘不是垂帘的符太后,她更不可能冒天下之大韪,越俎代庖的替儿子作主。
这么一来,降臣们以为大祸临头了,都被吓得够呛,纷纷重重的磕头,唉声叹气的求饶。
李中易等了一阵子,始终没见柴熙让说话,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一定是杜沁娘私下里教过。
实际上,作为超级现实政客的李中易,完全不在乎柴熙让在人前摆出监国的派头,那将十分有利于宣扬李中易始终忠于周室的好名声。
杜沁娘想的太多了,显然是过犹不及,李中易暗暗叹了口气,但随即释怀。
和符太后不同,杜沁娘出身于南唐的小门小户之家,又一直待在深宫大院之中,她以前成天琢磨的都是怎样勾住柴荣的心,以免失了宠,会被宫里人肆无忌惮的欺负。
现在,杜沁娘整天考虑的是,怎样讨得李中易的欢心,以免柴熙让将来没个好下场。
不过,杜沁娘和李中易有了私情之后,除了久旱逢甘霖的需求之外,又多了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感。
要不怎么说,女人只有在被入了之后,才会真正的将男人纳入心扉呢?
作为打了胜仗的征服者,李中易既可以接受博州全城官绅的投降,也可以只接受部分官绅的投降,甚至是把他们全都宰了,也没啥大不了的。
这么一来,柴熙让的不敢乱说话,反而很可能的起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奇妙效果,李中易想定之后,索性下马,坐到小马扎上,一边喝茶,一边处理手头的紧急军务。
“罪臣死有余辜,不过,罪臣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太傅,太傅,罪臣冤枉啊……”
“监国,罪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句俗话之中,的确隐藏着颠扑不破的趋利避害的人类本性。
同床共枕多年,并生儿育女的夫妻,都会在大难来时,反目成仇。更何况,彼此之间非但没有血缘关系,反而因为利益分歧,早就有矛盾的博州降臣们呢?
一时间,博州的降臣堆里,冒出闻所未闻的各种丑闻。原本看似统一的阵线,瞬间崩盘,并分化瓦解成了彼此敌视的n个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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