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类呢?
刘畅全家人的活埋示众,起到了良好的效果,临淄县丞张佳选择了正确的合作方式,把他知道的,或是听说的情况,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了。
主审官是同知军法司事的李延清,李中易一边品茶,一边磕瓜子,连正眼都没看跪在面前的张佳。
张佳哭哭啼啼的说:“下官明知道刘畅和母乙勾结甚深,却不敢向上禀报,实在是大大的有罪。不过,罪官的妻儿老小皆同住于县衙内,万一走漏了消息,全家必亡……恳请相公开恩……”连连磕头求饶。
“张佳,本官问你,临淄城西的乌河岸边那五千亩上等水浇地,你可知晓是谁家的田产?”李延清见李中易面无表情的端起茶盏,显然是懒得理会的张佳的讨饶,他便抖了抖手里的几张田契,语带讥讽的喝问张佳,“既然找了你来,本官必有如山之铁证。比如说,你家中新纳的美妾吴氏,可是母乙送给你的礼物?还有,你在临淄城东门附近开设的当铺,坑了多少贫民百姓?”
张佳自以为绝对机密的隐事,一笔笔的被李延清揭露了出来,这小子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上下下瑟瑟发抖。
李延清冷笑道:“纸里有可能包得住火么?只要是做过的坏事,必定会留下痕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时候一到,报应必至。本官最后奉劝你一句,除了从实招供之外,都是死路一条,不要妄想任何人可以救你。”
此时此刻,李中易就坐在桌旁喝茶磕瓜子。要知道,在平卢的地界上,张佳的靠山再厉害,能大得过李中易本人?
廖山河是个浑身长满了消息的家伙,机灵过人,他即使不看李中易的眼色,也知道该怎么做。
“守忠兄弟,你和这种邪教的死硬分子有啥道理可言?赶紧的,把他们全家也活埋了,一了百了,免留后患。”廖山河大嘴一张,便是狠辣至极的灭门提议。
茶楼前边,刘畅全家人的悲惨遭遇,就是鲜活的例子。
张佳吓得面如土色,他为了活命,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忌讳了,颤声道:“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在一堆恶棍的逼迫之下,跪在地上的家伙,终于开了口!
萧绰低下头死死的盯着脚尖,心乱如麻,占了她身子的坏男人,比大草原上最凶残的杀人恶魔,还要可怕十倍以上,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张佳的招或是不招,李中易其实压根就不关心。临淄县城内的这些和明教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官绅们,他们的命运其实早在李中易下定决心,调动两万多兵马围剿母乙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李中易既然有志于天下,就不可能,也不敢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放任野心勃勃的母乙在他的身后捅刀子。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其实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正确政治军事原则!
就在张佳开始招供的时候,李中易缓缓起身,淡淡的说:“这里都交给你们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处置,我出去走走看看。”
萧绰跟着李中易出了茶楼,登上马车,却见韩湘兰缩在车厢内的一角,低垂着脑袋,仿佛被拔了毛的凤凰一般,整个的蔫了。
这女人呐,只要失去了男人的宠爱,就如同鲜花离开了土壤一般,没几天就会枯萎凋零。
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县城里,几乎遍地都是潜伏的邪教分子,可谓是敌意甚浓。
李中易哪怕再亲民,也不可能冒着随时随地被硬弩射杀的风险,徒步于街巷之中。
为了保护李中易的安全,他乘坐的马车,向下延伸的外车窗乃至于整个车壁,全都带有百炼精钢的板材夹层。
只要挑起车内的窗帘,李中易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楚窗外的街景,而外面的人却由于角度问题,完全看不见车厢里的状况。
整个临淄县城已经戒严,武装到牙齿的近卫军们,牢牢的控制着城内的各个街巷。
李中易的马车,一路奔驰到临淄西门附近,在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大宅子门前停下。
萧绰起初以为李中易是漫无目的闲逛,等看见身穿知县官服的黄川,战战兢兢的跪在宅门前时,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