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王爷。”
私下里的交情是一回事,公开的场合见面,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李中易彬彬有礼的对李琼拱手行了礼。
“哈哈,无咎,开封城内最近谣言四起,你这个本地的父母官,可知晓?”李琼摸着胡须,笑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想,由于年事已高的缘故,深受柴荣的信赖的李琼,已经很少参加常参的朝会,他今天的突然露面,显然另有隐情。
而且,谣言这么快就传到了李琼的耳内,显然,今天的朝会,要出大事。
“回王爷,下官已经派人去抓那散布谣言的源头。”李中易发觉,四周的官员们全都停下了脚步,默默着看着他和李琼二人。
大庭广众之下,李中易自然不可能泄露私下里部署的内幕,他只是按照应有的责任,回答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李琼冷冷一哼,说:“老夫不预国事久矣,宵小们居然如此猖狂,莫非是欺我大周无人么?”
李中易早就料定,李琼的突然露面,必有蹊跷。果然,李琼今天来上朝,目的就是为了谣言的事。
病中的柴宗训,其准太子的地位如果出现动摇,朝局肯定不稳。首先受损的就是柴荣本人,其次是符家¢,至于李中易这个准太子之师,自然也没有任何好处。
李中易淡淡的说:“多事之秋,宜用重典。”他的资历远不如的李琼,狠话点到为止。也就足够了。
通俗的说,权力是皇帝给的。威望却需要自己去树立。
这时,韩通的大嗓门突然传入李中易的耳内。“他奶奶的熊,谁敢有非份之想,老子剁了他全家。”
李中易眯起两眼,看了眼目露凶光的韩通,他不由暗暗一叹,还真是一语成谶。在赵老二夺位的过程之中,制造的唯一血案,就是宰了韩通的满门老小。
尽管,李中易对韩通的为人。不太感冒。可是,韩通用全家老小的生命,回报了柴荣对他的重用和信赖,就这一点来说,姓韩的,的确是条好汉子,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早朝前,出现了二李一韩的小插曲,在场的文武百官们。心里大多有数,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朝野。
这时,在场的监察御史,主动站出来。厉声喝道:“大殿之前,不得喧哗,吾必弹劾汝等不检点的大臣。”
监察御史。不过是皇帝敲打重臣的棍子罢了,棍子高高举起。是否落下,或是打多重。只有柴荣才有决定权。
李中易、李琼以及韩通,也都没把监察御史的咆哮,当作一回事,顶多也就是罚钱而已。
在这个时代的官场,所谓的贪污啊,受贿啊,喝花酒之类的行为,都属于小节,只要不是做得太过于肆无忌惮,皇帝都可以优加包容。
站队正确,或者说是政治正确,才是身为朝廷重臣的第一要务。和皇帝陛下始终保持一致,官运绝对亨通,前程注定无量。
反之,你如果遭了皇帝的嫉恨,哪怕你是举世无双的能臣,距离掉脑袋的那一天,为时不远矣。
监察御史的搅局,早在李琼的预料之中,他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顺势收了手,回到了超品的重臣行列之中。
进殿之后,李中易这个二品大员,已经有资格站到群臣们队列的第一排。不过,李中易的资历尚浅,具体的站位,依然最靠近殿门。
李中易在队列中站稳之后,视线的余光告诉他,身后有许多人正盯着他的后背。
嘿嘿,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李中易如此的年轻,就已身居高位,遭人羡慕嫉妒恨,乃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这年月,柴荣说李中易行,李中易即使不行也行。
更何况,李中易东征高丽,立下赫赫的灭国之功;西伐党项,打残了拓拔家的割据势力,使大周帝国获得了战马来源地。
另外,李家和皇家共同经营的皇商事业——逍遥津集市,已经成了整个大周帝国,最大的财源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虽然商税提高到了十五抽一的水准,可是,由于逍遥津商品批发市场的巨大集散作用,商家,尤其是走水运的商家们,非但没有亏本,反而比以前赚得更多。
大周和北宋都选择定都开封,除了政治角力的因素之外,其实,也和开封城水运异常之方便发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汴河通黄河,大运河又是连接着江淮和黄河流域的经济纽带,水路运输不仅载货量大,而且方便快捷,比之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畜力的陆路运输,成本低得太多。
由于是唐修隋史,正史上的隋炀帝杨广,被唐朝的皇帝抹得一团漆黑,否则的话,怎么反证唐代隋的伟大光荣正确呢?
除了好大喜功之外,杨广最主要的错误,就是在征高丽的时候,将三十多万东征西讨,所向披靡的精锐府兵,丧失殆尽。
朝廷所掌握武力的严重衰败,导致各地门阀生出异心,群雄并起,从而葬送了来之不易的大隋江山。
可是,杨广主持修通的大运河,却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直到满清中后期,大运河都一直发挥着重要的抽南方经济之活水,补北方资源不足的巨大作用。
大一统,除了中央暴力的强大之外,更重要的是,经济上不能让地方诸侯坐大,这就必须要抽地方的血。
尤其是在北宋深度开发了江南之地后,江浙等富庶之地的税赋,一直都很重,直到红朝时期,也是如此。
李中易实权虽大,资历却很浅。所以,他稳稳当当的站在队列之中。手捧白玉制成的象芴板,默默的站在人群之中。
“陛下驾到。”伴随着内侍尖厉怪异的高唱声。柴荣含笑出现在了殿内,他缓缓的登上高阶,坐于龙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