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冲,谁敢后退,死……”一个突厥骑兵扬起弯刀猛然一挥,刀光在夜色中爆闪,掠过一个汉奴的脖颈。
一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汉奴的身躯还保持着逃窜姿势,然而头颅被人削掉,脖颈鲜血狂喷,他的身体缓缓栽倒下去。
刺红的鲜血冒着热气,很快融化了一大片积雪。
“混账,该死!”沈阳城头,韩跃看的睚呲欲裂,重重一拳砸在城墙上。
他站在城头向下看,但见漫天大雪之中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个个衣衫褴褛,身躯佝偻衰弱。虽然隔着很远,但是韩跃依稀能看见这些人脸上的麻木和绝望。
这一刻他忽然恨自己身有内力,若是没有强横内力在身,他就没有远超常人的目力,没有远超常人的目力,他也就不用看到同胞被人斩杀的场景。
来这个时代已经很久了,韩跃早已融入了这个时代,有一位哲学家说得好,再强大的人也会被社会所同化,穿越唐朝四年,前尘往事如烟,韩跃已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时代的人。
大唐百姓是他的同胞,汉家儿郎是他的手足。
“杀,谁敢后退,杀……”下面的突厥人还在动手,不断扬起弯刀劈砍汉奴,一颗颗脑袋飞起来落下去,雪地上到处是鲜血。
杀人是最管用的督战办法,越来越多的汉奴放弃逃窜,开始拔脚向沈阳城冲击。
李勣等人瞳孔一缩,老程大声对韩跃道:“还等什么,下令开炮啊,城中只有五千兵力,若是被这些汉奴攻破城门,后面的突厥骑兵冲进城就是一场屠杀。”
韩跃面色铁青,双拳紧紧攥起。
“你这娃娃还等什么?”老程大怒暴吼,甚至忍不住用手抓住韩跃肩膀,狠狠摇晃起来。
韩跃双目含泪,喃喃道:“那下面都是汉奴,是被突厥人掳掠而去的汉奴。”
“操他奶奶的,妇人之仁!”老程暴吼一声,挥手抽了韩跃一个巴掌,他转头对炮台区那些炮手喝道:“泾阳侯犯浑你们不能犯浑,现在城墙归我指挥,给老子开炮,轰他娘个杂碎……”
炮手静立不动,只是把目光投向韩跃。
炮弹已经上膛,点燃引线的火把也握在手中,但是却没有一个炮手去点燃大炮。
老程一怔,下意识骂了一句,转头对韩跃道:“他奶奶的,老夫倒是忘了你声望冲天,麾下好严整的军规。”
沈阳城的炮手全是韩跃亲自调教而出,除了他的命令谁也不听。老程虽然是大唐国公,然而炮手们眼中只有韩跃。
只这一个耽搁功夫,下面的农奴已经冲进了三十步,这些汉奴手里皆有弓箭,他们竟然开始向城头射箭。
整个沈阳城四周密密麻麻全是人,粗看也有十几万汉奴,后面督战的突厥骑兵却只有三万。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反抗,后面督战的突厥人只有三万啊……”韩跃目光呆滞,茫然看着下方。
一支利箭呼啸而来,直奔他的面孔射击,韩跃迷茫不知躲闪,旁边李勣挥刀将箭支劈下,冷喝道:“泾阳侯你醒一醒,这里是战场不是戏台。下面那些汉奴虽然是汉人,但是他们的心已经麻木了,眼中只有活命,没有你这个同胞。小子你记住了,这就是人心,赤裸裸的人心……”
韩跃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他心目中的大唐!
曾几何时他还发过感慨,说这个时代是一个人帮人的时代,不是后世那种人吃人的时代。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