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支持孙越陵的御史言官们也不再少数,很多人更是引经据典,大谈道理,说既然用了一个人,只要这人能为大明朝廷带来功绩,就算是出身低微卑贱也未尝不可,古有匡衡、苏秦,近有宋濂、顾鼎城,都是出身低微而成就一番事业之人。
当然,这些为孙越陵说好话的大都是东林党人,在首辅和左都御史的授意下,故意如此上折言事,为孙越陵将来的复出打好根基,做好铺垫。
终于,处置孙越陵的圣旨下到了锦衣卫诏狱,天启皇帝亲自批下了八个大字:褫夺功名,暂押听勘。对于孙越陵的其余罪状,则是一字未提。
天启皇帝终于在叶向高的劝言之下,没有对孙越陵做出严厉的处罚。但是,仍旧是剥除了他的功名,这样一来,不仅也可以堵住那些御史言官的嘴,更可以将这件事可能引发的风波给扼杀于无形。
消息传到锦衣卫后,许显纯等人惊诧莫名,心中惊惧,没想到他们费尽心血,诸般施为,还是不能将孙越陵打入死牢,看来此人在天子眼中依然受宠,身后的东林党人更是势力庞大,而他们身后的勋贵内臣一方,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扳倒朝堂上的东林党人。
想到这,许显纯就气愤不已。崔应元却对他说道:“纵然不能将其彻底打入死牢,但天子毕竟剥夺了他的功名,可见,皇帝陛下也不是全然向着东林党人,只是在平衡各党各派,从中调旋,大和稀泥。他日只要东林势微,我等再从中使力,孙越陵必定死于狱中。”
许显纯压不下心头这口气,怒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既然天子剥夺了他的功名,那么,他眼下就是一个白身,我要将他下到诏狱中最阴森黑暗的牢房里面,三日一打,七日一讯,让他生不如死,后悔做人。”
崔应元闻言大惊,连忙说道:“万万不可,孙越陵此时圣眷仍在,身后又有诸多势力,倘若我等贸然行事,恐怕朝廷追究起来,倒霉的反而会是我们。况且,就算在我锦衣卫系统中,戚辽、张应龙等人也与之交往莫逆,要是我们如此施为,恐怕戚辽也会上告我等,此时千万忍耐,不可因小失大啊!”
许显纯气的将手中惊虎胆往地上一摔,骂道:“区区一个孙越陵,就让我们锦衣卫束手无策,无计可施,这官,当的真他吗的窝囊……”
而此时,听到将自己剥夺功名的孙越陵,心中也是一阵惊讶,万万没想到天启皇帝对他的惩罚竟然如此轻——他还以为这一次必定难以善终,纵然不死,也要受尽酷刑,流放边疆了。
但心中随即想到,一定又是朝廷上的东林党人出面为他作保,为他说话,天启才没有对他重惩,看来,他搭上的东林党人这趟车,目前倒是顺顺利利,一马平川,远远还没有驶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地步。
经过这番较量,虽然他的功名被剥夺了,但其实他心中压根就没有太在意,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朝廷官员,而是一个布衣平民,正所谓无官一身轻,没有了这些朝廷桎梏,他有些时候反而觉得更自在一些。
只是,经过这次案件,又拜许显纯等人所赐,他终于在大明朝廷上拥有了一份正式的户籍造册,尽管这份户籍造册来的是如此匪夷所思,身份是如此卑微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