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吗?
其实并不突兀。
因为就在点醒的那一瞬间,戒鲁方才真正的活了。
而那美人,就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存在。
就像生命的本能,会将第一眼见到的生灵,视为极为宝贵和信任的目标。
现在的戒鲁,从内心深处,向往和依赖那个古怪的美人。
这种怪异的依赖,需要戒鲁自己去堪破,需要他自己找到出口。
从方才一刻起,他已经不再是楚河的分身。
也就是说,楚河过往的经历,也只能作为参考,而无法再左右他的判断。
戒鲁觉醒后十日。
这十日里,他与美人朝夕相伴。
美人依旧不透露姓名,她只让戒鲁叫她九姐姐。
而这十日,戒鲁对九姐姐越发的‘痴迷’。
那送她来地府的赵小七,却始终不见踪影。
忽有一日,狂风大作,原本就黑白不分的黄泉路上,刮起了恐怖的沙暴。
而就在这沙暴中,有苍老的妇人,一身的灰袍,携着无穷的怨煞,直接卷入了废墟般的小楼中。
“桀桀!听说小九你养了小白脸,就是这个和尚吧!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不妨送给大姐我吃了可好?”老妇人一进来,便阴翳的盯着戒鲁,仿佛戒鲁已经是她砧板上的一块肉。
九姐姐斜卧在长椅上,笑而不语。
戒鲁却上前一步说道:“这位婆婆!你要吃我,问我便罢了,为何要问九姐姐?”
“你若是来找九姐姐的麻烦,那小僧可是不答应的。”
说罢长长的袖袍一展,一盏油灯浮现手心,绽放无穷毫光,与那怨煞之气对冲在一起,发出犹如凉水滴入滚油中一般的声音。
睁着神眼,看着此时的戒鲁。
楚河也是心情莫名。
虽然戒鲁已然与他无关,但是看着越来越偏离他赋予‘人设’的戒鲁,楚河颇有一种儿大不由爹的感觉。
“这个蠢和尚,凑的什么热闹。我什么时候教他的以丑美辨善恶,以力量区分正邪?自己跳出来,被人当枪使,简直蠢爆了。要是他是一本书的主角,这本书一定扑到姥姥家!”楚河颇为不爽的吐槽,却并不插手。
他倒要看看,这一出戏,到底唱的是什么。
戒鲁的双手已经摸到了大门。
但是突然的,楼上却又传来了美人的声音。
“小和尚,你想知道你是谁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是在撒娇。
戒鲁的手微微一顿。
他正是为了此事,下的灵山。
猛然一个转身,戒鲁上了二楼,推开了房门。
房门内,美人一身黑纱,裸露出修长的大腿,斜斜的躺在床上,慵懒的看着他。
“你能告诉我,我是谁?”戒鲁问道。
美人一个翻身,翘起双腿,好笑的看着戒鲁,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什么是我?”
戒鲁本欲张口便来。
从哲学,从科学,从佛理,从人性,由深到浅,再由浅入深。
方方面面的解释什么叫‘我’。
但是迎上美人那明亮的眸子,戒鲁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为之一敛。
这些解释,他统统说不出口。
只能木然摇头。
美人脸上却露出明媚的微笑,突然···轻解罗裳,薄纱之下,露出自己那勾动天雷地火的娇躯。
“小和尚!我问你,现在···你想和我睡觉吗?”声音犹如猫爪一般,轻轻的挠着,令人心痒痒。
戒鲁忍不住,还是动了凡心。忍不住的,情不自禁的,戒鲁还是点了点头。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从他泡入那池子开始,再出来时,他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那么现在,是你想睡我···还是别的什么人,想要睡我?”美人又问。
戒鲁双手合十,回应道:“阿弥陀佛!小僧动了凡心,有了妄念。”
之前戒鲁游戏花丛,那是因为他把持着本心,佛门清净,只在心中,肉身如何,一无所谓。
但是现在,他动心了。
哪怕什么都没做,也早已破戒。
“既然是你对我动了心,那现在你难道不是你,还是旁人么?”美人问道。
戒鲁浑身一顿,忽然豁然开朗。
他被记忆封锁在迷宫里,被自己的属性,禁锢在思想的禁区,所以他无法独立,永远只是楚河的附属。
但是此刻,当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所产生的每一个独立的念头,都代表着‘我’的时候,他便真正的独立出来,成为了真正的戒鲁,而不再是楚河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