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女人的手机给他发微信,没想到他真去了。”
“他是怎么去的?”
“骑电动车。”
“然后呢?”
卫平想了想当晚的情景,靠在墙上说:“我就想知道他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没想到他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有一腿,大晚上真去了。他以为手机在俞秀芬手里,一到公园就给我发微信,问我在不在家,问晚上怎么办,还说要去旅馆开房间,你说我气不气?”
刘建业追问道:“再然后呢?”
“我躲在树林里,他看不见我,我发微信让他往里走,等他走到长凳那儿,我趁他不注意跑出来用腰带勒他脖子,一直勒到他断气。”
“断气之后呢?”
“杀人要偿命,我倒是不怕死,就是放不下孩子,他断气了我有点怕,想着把他藏起来,就背到化肥厂后面的厕所,那边有个化粪池,把他扔化粪池应该没人能找到。到了发现好多年没去,化粪池盖儿打不开了,就把他仍在河边。”
“再后来呢?”
“后来回家了,到家想到俞秀芬要是找不到他会不会报警,我又怕了,就打车票回这儿。”
“当时穿的什么鞋?”
“那双。”卫平抬起被铐住的双手,指指床前的那双脏兮兮的鞋。
许多细节必须搞清楚,刘建业追问道:“俞秀芬的手机呢?”
“扔了。”
“扔在哪儿?”
“扔河里了。”
“腾爱华的手机呢?”
“也扔了,一起扔的。”卫平深吸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想再看到他们,也不想看见他们的东西,全扔进了朝阳河,就扔在化肥厂后面的河里。”
真相大白,一起因感情问题引发的命案,并且案情并不复杂。
刘建业回头看看满屋的木工工具,再看看他吃剩的那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盒饭,很同情很惋惜眼前这个嫌犯,想想又问道:“当时很怕,现在怎么不怕了?”
“反正你们会找我的,怕有什么用。”卫平舔舔嘴唇,突然抬起头,满是期待地说:“公安同志,我跟你们走,杀人偿命,枪毙就枪毙,我真不怕死,就求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枕头下面有个钱包,钱包里有六张存折,有一张银行卡,定期的和活期的加起来一共八万七千多块钱,这些钱一分不能给俞秀芬。你们帮我保管,帮我给小惠交学费,平时给点生活费,等她二十岁,等她长大成人有主见了再把剩下的给她。”卫平想了想,又说道:“还有房子,让我过户给小惠。”
夜已深,三辆车在绵绵细雨里穿梭。
这是一个外来人口高达六七万的城中村,借助雨夜里昏暗的路灯,依稀能看到道路两侧全是三四层乃至五六层的民房。都说东广的夜生活比较精彩,但一路过来沿街商户好像全打烊了,可能是下雨的缘故,也可能租住村里的外来务工人员明天又要为生计操劳,根本没闲钱也没精力过什么夜生活。
村里的道路像蜘蛛网般四通八达,刘建业早转晕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好在有东广同行协助,不用担心迷路。
“刘所,到了。”
“阎队,是哪一栋?”
“左边这栋。”年轻的刑警队长摇下车窗看看门牌,随即回头用带着东广口音的普通话确认道:“派出所的外来人口台账上登记的是这儿,技侦定位到的手机位置也在这儿,肯定在里面,只是不知道在哪一层哪一间。”
人家是从市里过来的,跟着跑了一下午,到现在晚饭都没顾上吃,刘建业由衷地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天下公安是一家嘛。”年轻的刑警队长笑了笑,推门下车冒雨跑到前面跟派出所的两个同志低语了几句,然后径直走到马路对面的民房前。
刘建业和抓捕组的另外三个刑警连忙跟了上去,本以为要喊门,结果铁门是虚开着的。
“开灯,开一下门,我们是派出所的,查身份证。”派出所的同志干这个轻车熟路,一进来就挨个敲出租房的门。
“来了,前天刚查过,怎么今天又查!”第二个房间的灯亮,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太容易打草惊蛇了!
刘建业吓一跳,正准备让一起过来的金清荣出去看看,年轻的刑警队长转身道:“刘所,外面留了人,这里没后门,只可能跳窗,有人守在巷子里。”
“哦,这就好。”
正说着,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
刘建业一刻不敢耽误,立马给金清荣等人使了眼色,小金等三名抓捕刑警立马跑上楼,守住每一层的走廊。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派出所民警检查完一个房客的身份证,走到第二个房间前,先探头往里看了看,随即接过一个小伙子递上的身份证,在盘查终端上刷了一下,再看看小伙子的五官,确认身份证是他的,立马将身份证交还给小伙子:“好了,继续睡觉吧。”
刘建业和年轻的刑警队长没心情一个一个检查,在一楼的几个房间前转了一圈,确认要找的人不在一楼,一口气跑上二楼,挨个儿敲门挨个儿甄别。
二楼十几个小房间里住的人也不是,再上三楼。
见援兵到了,金清荣没必要再守在楼梯口处,同刚上来的刘建业兵分两路,一路查左侧的几个房间,一路查右侧的房间。
第一个房间是住的是一队来自西川的夫妇,金清荣让他们稍等,抬起胳膊敲灯亮着门却没开的第二间。
“派出所查身份证,麻烦你开一下门。”
“哦,来了。”
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有气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