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很尴尬地说:“王大伯,王处长,这么晚登门打扰您一家休息,真抱歉,真不好意思。”
王老爷子比他儿子好打交道,一边倒茶一边笑道:“小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海说你想了解化肥厂的情况,到底想了解什么?”
“王大伯,我想了解化肥厂倒闭前厂领导和职工的情况,一共有几位领导,一共有多少职工,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他们现在都住哪儿,现在能不能联系得上?”
“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了解这些干嘛。”王老爷子不解地问。
“对不起,我不是不信任您,而是有保密纪律。”
“既然要保密,我就不问了。”王老爷子也是一位资深烟民,从老纪手里接过烟,沉吟道:“想了解这些情况,你们找我算找对了,我以前是化肥厂的会计,领导、供销员和工人的工资奖金全是我经手的,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对厂里有多少人还是有印象的。”
“太好了,麻烦您回忆一下。”
“第一任厂长姓汪,叫汪建宝,原来是乡工办主任,有能力、有魄力,化肥厂就是他一手搞起来的,当了三年厂长,被县里提拔到另一个乡当乡长去了,结果当了两年乡长就得了癌症……对了,还有程双喜,那小子不老实,手脚不干净,不但偷化肥,还偷工友的钱,严打时被你们公安局抓了,判了五年。”
王老爷子如数家珍,不知不觉回忆出三十多个人。
韩朝阳看看记满名字的小本子,暗想只有名字、只知道大概年龄有什么用,并且其中有十几位已经去世了,剩下的也不知道还有几个健在,连住哪儿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们的家庭情况,尤其子女的情况。
纪老爷子也意识到想通过这条线查不下点功夫真不行,禁不住问:“老王,麻烦你再回忆回忆,包括厂领导在内的这三十多个人,有没有谁家的孩子腿脚有毛病?”
“腿脚有毛病?”
“对,腿脚有毛病,别人瘸子。”
“没有。”王老爷子想想又确认道:“我是后来才搬到市里的,没搬过来之后跟他们虽然联系不多,但见着面肯定得聊几句,毕竟在一个厂一起干七八年。大多领导和职工的家属子女都见过,没听说谁家孩子腿脚有毛病。哦,想起来了,李大生的儿子不太正常,脑子有问题。他跟他媳妇是近亲结婚,当时我们跟他说,他还不信。”
……
折腾了半夜,就查到一个傻子。
回到朝阳社区居委会,纪开元也累了,用手机拍下韩朝阳晚上记录的那些名字,端着盆去打水洗脸洗脚睡觉。韩朝阳把警车停到警务室门口,跟晚上值班的王家勇打了招呼也步行回理大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样陪黄莹吃早饭,然后借队员们交接班的机会带队上街巡逻。
巡到长途汽车东站时,分局指挥中心打电话通知今天上午省领导要来视察高铁站、地铁站、长途汽车客运东站工地,市区两级的主要领导会全程陪同,范局担任省领导来视察期间的安保总指挥,让立即赶到城东交通枢纽工程指挥部去向打前站的范局报到。
韩朝阳一刻不敢耽误,叫上许宏亮、李晓斌火急火燎赶到工程指挥部。
范局果然到了,一看到他们三人就下命令部署安保的各项措施。
从朝阳桥到最后一个工地的所有路口都要有队员执勤,反扒队是巡逻队的应急机动力量,全要赶到附近协助分局特巡警大队应急处突……对一些偏远地区的公安局而言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但对燕东分局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一年不知道要执行多少次类似的安保任务。
韩朝阳不折不扣地落实范局的指示,想想不太放心又驱车转了一圈,确认队员们都已到位,安保区域内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才返回工程指挥部向范局汇报。
“省领导来视察估计是临时决定的,要不是有你们巡逻队,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这么多人。”范局不敢在指挥部久留,拿着对讲机一边往河滨路方向走,一边低声道:“对了,刘局给我打过电话,他等会儿也要来。”
“刘局亲自负责安保?”
“怎么可能,”范局回头看看韩朝阳,耐心地解释道:“刘局虽然不是区领导,但很快就是了,他要和区领导们一起陪同省市领导视察。刚才在指挥部听说省领导视察完之后还要开一个现场会,要跟几个建设单位和施工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座谈,估计是想知道他们在工程建设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然后让陪同的市领导和区领导帮着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