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前程知道老爸和叔叔有话要说,也起身道:“叔,我陪你去。”
所有的亲戚中就大伯对戴力实最好,以前没少接济且不图回报,现在年纪大了没什么钱想帮也帮不上。人心是肉长的,戴力实当然想去给大伯拜年,见堂哥慷慨地提供年礼,堂侄愿意陪他去,心中一酸,哽咽地说:“哥,嫂子,那我就先去给大伯拜个年。”
“去吧,人年纪大了话就多,他不管说什么你要听着,毕竟他也是为你好。”
“知道,我……我不会顶嘴的。”
目送走戴力实,戴力军点上支烟,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韩警官,刚才让你见笑了,不是我戴力军薄情寡义,是力实太不争气。几十岁的人,好吃懒做,惹是生非,我和力阳真被他搞怕了。”
“理解,这我完全能理解。”
韩朝阳话音刚落,戴力阳接过话茬:“说实话,我们凑凑,十几二十万也能凑出来。主要是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万一将来拆迁到咱们这儿,拆迁补偿还没拿到手,跑来一帮债主怎么办?”
“是啊,”张小琴禁不住回头道:“要是人家起诉,法官会怎么判?如果拆迁补偿款不够偿还,有街道和你们公安局担保也没用,到时候我爸和我叔借给力实叔的钱真可能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我们讯问过戴力实,也调查过、了解过,他这些年虽然借过不少次钱,但你们借给他的应该是金额最多的一笔。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他不想借,而是因为他的名声在外,想借也借不到。”
“要是他将来反悔,将来找借口不还呢?”戴力阳的媳妇低声问。
韩朝阳轻叹口气,不无感慨地说:“嫂子,您可能不知道他被我们抓回来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但能想象到他检查完之后知道患有尿毒症的心情。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拖一两个月,就算有再多钱也没用。可以说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整个人的心态都变了,至少我能感受到他后悔了,想活下去,想好好过日子。”
“韩警官,就像您刚才说的,不管怎么样也是本家兄弟,不能见死不救,但我心里总不踏实。”
“戴哥,他不在,我跟您二位还有嫂子把话摊开来说,如果你们觉得为难,那他只能去街道申请提前拆迁,这个损失有多大你们比我清楚。要是你们能伸出援手,完全可以按照银行贷款来,而且他刚才也表了态。钱存银行一年才多少利息,贷款利息又是多少,这个账很好算。”
韩朝阳顿了顿,接着道:“况且他已经这样了,过完年检察院就提起公诉,因为第一次监视居住期间跑了,法院肯定会重判,而且会判实刑,就算能出来也是保外就医。并且他的病不是一般的病,慢性肾炎引发的尿毒症,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坚持透析能活多久真两说。
也就是说他不太可能娶媳妇,想娶估计也娶不到,将来就涉及一个遗产继承问题,他不光有房子还有地,不管是不是荒着的,征地肯定要给征地补偿,加上拆迁补偿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按照朝阳村的征地拆迁补偿标准,将来至少能拿到两百万。”
“韩警官,我们真没想过要他那点家产。”
“我知道,但他姐已经不在了,近亲属就剩那位大伯和你们这两位堂哥,一笔写不出两个戴字,用他的话说不能便宜外人。”韩朝阳回头看了看张小琴,接着道:“他现在既是犯罪嫌疑人也是病人,再过几天就变成犯人兼病人,无论从改造还是从治病的角度出发,都需要亲属关心甚至关爱,总而言之,我认为您二位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爸,力实叔虽然犯了错,但也很可怜,如果我们不帮他还有谁会帮他?”张小琴低声道。
“唉!”戴力军长叹口气,掐灭烟头道:“既然小琴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凑凑。力阳,我出十万,你能出多少?”
“我也十万吧,”戴力阳回头看看媳妇,见媳妇不太高兴,又说道:“韩警官,亲兄弟明算账,借归借,担保你们还得担保。”
“没问题,明天就去街道办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