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力军、戴力阳兄弟犹豫了,他们的老婆干脆一声不吭。
戴力实不管怎么说也是戴前程的堂叔,虽然前些年不学好,但十几岁时对戴前程这个侄子挺好,现在堂叔遇到难处,并且韩朝阳给出了皆大欢喜的解决方案,他正准备开口做做他爸工作,却被他妈在桌底下拉住了。
韩朝阳怎么也没想到的最后竟是戴力军的准儿媳张小琴打破了僵局,没提借不借的事,而是一口一个叔,问戴力实每月治疗费用和生活费大概需要多少,完了又问韩朝阳被打伤的那一家现在是什么态度,如果需要经济赔偿大概要赔多少。
她的言外之意却再清楚不过,简直是在制定放款治病及赔偿计划。
戴力军两口子显然对准儿媳很信任,可是有些话当着戴力实面不太好说,韩朝阳见他欲言又止,不动声色问:“戴哥,力实的父母不在了,您的父母也不在了,你们戴家有没有其他长辈?”
“有,还有大伯,也是叔伯的,我家老父亲排行老二,力实的父亲最小,排行老三。”
“就住村里?”
“大伯住四队,初一我们去拜的年。”
韩朝阳回头笑道:“力实,你一样是晚辈,也应该去拜个年。”
戴力实不明所以,苦着说:“韩警官,这么晚了去拜什么年,再说……再说我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两手空空去不好。”
“要准备什么呀,我这儿什么都有!”戴力军天天在外面跑,见过大世面,岂能不知道韩朝阳的良苦用心,立马起身走进楼梯下的储物间,从里面提出一箱牛奶和两个装有蜂蜜之类营养品的礼盒,走到他身边笑道:“拿着吧,初一拜年时他老人家还念叨你,一百个不放心,你去拜年他肯定高兴。”
“是啊,赶紧去,现在去不算晚。”
戴前程知道老爸和叔叔有话要说,也起身道:“叔,我陪你去。”
所有的亲戚中就大伯对戴力实最好,以前没少接济且不图回报,现在年纪大了没什么钱想帮也帮不上。人心是肉长的,戴力实当然想去给大伯拜年,见堂哥慷慨地提供年礼,堂侄愿意陪他去,心中一酸,哽咽地说:“哥,嫂子,那我就先去给大伯拜个年。”
“去吧,人年纪大了话就多,他不管说什么你要听着,毕竟他也是为你好。”
“知道,我……我不会顶嘴的。”
目送走戴力实,戴力军点上支烟,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韩警官,刚才让你见笑了,不是我戴力军薄情寡义,是力实太不争气。几十岁的人,好吃懒做,惹是生非,我和力阳真被他搞怕了。”
“理解,这我完全能理解。”
韩朝阳话音刚落,戴力阳接过话茬:“说实话,我们凑凑,十几二十万也能凑出来。主要是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万一将来拆迁到咱们这儿,拆迁补偿还没拿到手,跑来一帮债主怎么办?”
“是啊,”张小琴禁不住回头道:“要是人家起诉,法官会怎么判?如果拆迁补偿款不够偿还,有街道和你们公安局担保也没用,到时候我爸和我叔借给力实叔的钱真可能连本金都收不回来。”
“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我们讯问过戴力实,也调查过、了解过,他这些年虽然借过不少次钱,但你们借给他的应该是金额最多的一笔。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他不想借,而是因为他的名声在外,想借也借不到。”
“要是他将来反悔,将来找借口不还呢?”戴力阳的媳妇低声问。
韩朝阳轻叹口气,不无感慨地说:“嫂子,您可能不知道他被我们抓回来之前过的什么日子,但能想象到他检查完之后知道患有尿毒症的心情。幸亏发现得早,如果再拖一两个月,就算有再多钱也没用。可以说他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整个人的心态都变了,至少我能感受到他后悔了,想活下去,想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