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去,房子不要了?”从抓住戴力实左手腕的那一刻,韩朝阳就能断定他不只是有病,而且病情比较严重,同样是捡垃圾维生,同样脏兮兮的,但徐为民依然强壮,他却瘦得皮包骨头,体重可能不到一百斤。
戴力实左手腕被攥住了,右手却死死抓住一根桥洞里裸露在外面的钢筋,咆哮道:“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回去你给我做饭?就算不回去房子也是我的,拆迁,光打雷不下雨,等真拆的时候再说!”
“你赖在这儿就因为回家没人给你做饭?”
“不光没人做饭,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松开,给我松开,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呆在这儿,死都要死在这儿!”
他没工作,只有一亩多地。
平时好吃懒做,连那一亩多地都懒得种,自然不会有什么收入。并且他现在不只是没收入那么简单,以前名声就不好,打伤邻居之后更没人愿意搭理他。
韩朝阳意识到他为什么不回去,干脆来了句:“戴力实,你以为你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你以为你想呆在这儿就能呆在这儿?你故意伤人的事还没完呢!”
“没完又怎么样,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什么态度,”韩朝阳松开他的手,从腰里摸出手铐,俯身麻利地将他铐上,冷冷地说:“知道什么是监视居住吗,花园街派出所民警把你从看守所接出来时是怎么交代的?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你这是畏罪潜逃,你现在就是逃犯,走,跟我派出所!”
“去派出所?”
“不光要去派出所,还得进看守所,老实点,给我起来!”
“去看守所,你早说呀!”不出韩朝阳所料,他真想去吃牢饭,竟很配合地爬起身,一边往洞口处挪,一边嘀咕道:“抓我的是你们,放我的是你们,现在又要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除夕之夜,花园街派出所只有一半民警和辅警值班,警情甚至比平时多。刘建业一时半会儿不仅走不开也抽不出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韩朝阳身上。
韩朝阳不相信和孙国康两个人控制不住一个病人,让徐为民带路直接城西。
至于徐为民会不会搞事同样不用担心,能看得出他属于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否则也不至于混到靠捡垃圾维生的田地,更不可能明明知道回家不会受待见甚至可能进不了门也厚着脸皮回来。
火急火燎赶到烟草公司,发现通往烟草公司仓库的路是一条死胡同。不把车开进仓库的院子里都没法调头,只能小心翼翼倒出去。
因为徐为民身上散发出的酸臭味太难闻,这一路上把车窗摇下一半。
徐为民吹了一路寒风,比在家时更清醒。
他意识到警察不可能在大年夜无缘无故找戴力实,不知道戴力实犯过多大事,生怕被牵连进去,忐忑不安地说:“韩警官,车开不进去,只能从河边走过去。”
“怎么不早说?”
“我没怎么从前面走过,你把车开进巷子才发现已经到了。”
“下车,带路!”
“哦。”徐为民不敢耍滑头,连忙推门下车,接过孙国康递给他的手电,跌跌撞撞地往烟草公司东边跑。
韩朝阳和孙国康跟了上去,沿着河边的小路绕到烟草公司仓库后面才发现徐为民所说的桥是一座两头都被水泥桩堵住的危桥,桥头桥尾杂草丛生,确切地说是一座不但机动车无法通行,甚至行人都不走的废桥。之所以没拆除,可能与安装在桥边的几个管道有关。
值得一提的是,大大小小的管道中有一根是供热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