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根手指,“我还提出了三书六部的官制,让皇权能紧紧的握在君主手中。”
第五根手指,“我还开创了商律,让商贾不能再与民争利,让国家税赋又多了一项稳定的财源。”
顾以丹微微握了握拳头,歪了歪头,“有这么多的创举在,应该能名留青史了吧?”
姜元羲轻声笑了笑,“你还漏了一项,你可是被人尊称为天下第一才女的,单单是你的诗才,就足以名留青史了。”
顾以丹嗤笑一声,摆摆手,“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了,以前是我为了要借此出名,才盗用了别人的诗词,我自己连毛笔字都写不好,又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诗才?”
当初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总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又想着既然自己背靠煌煌五千年的文明,为何有捷径不走?
后来时间越长,越是成长,才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建立在自己学识之下的高楼,才能一直伫立,若是借用别人的,终归有一天会轰然坍塌。
到了今天,人之将死,她早就不怕这件事的真相披露出来了。
就算有史官在场也不怕,甚至可以说,她就是专门说给史官听的。
那些大作,很应该将本来的名誉回归给它原本的主人。
顾以丹见姜元羲脸上没有惊讶之色,自嘲一笑,“看吧,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顾以丹托着腮,看着窗外,羡慕的道:“真是羡慕你这家伙啊,征战天下,走遍了这个世界不少的地方,我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姜元羲摇摇头,“外面没什么好看的,山河在短短的三十几年里,遭受了两次战乱,存留下来的都破败了。”
顾以丹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向往,“你不懂,无论山河有多破败,外面都有着自由的气息。”
姜元羲心中一震,眼神复杂的看着顾以丹的侧脸,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顾以丹回过头来,看着姜元羲,眸子里带着一种如梦似幻,“你见过早上还在家里吃用着早膳,到了傍晚的时候,就能去几千里之外的海边玩耍吗?”
姜元羲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她的回答,无论顾以丹有什么来历,都不重要了,她无法对一个将死之人如此苛待。
“真想跟以前一样,背着一个包包就到处去玩啊,见识高山的雄伟、领略山河的壮丽,在沙滩海边上晒日光浴。”
这一句话,顾以丹低声喃喃,屋子里的史官和侍女都没有听到。
姜元羲听到了,却一言不发。
顾以丹怔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她看着姜元羲,幸灾乐祸的说道:“如今我快要解脱了,你却要从此被关在四方天地里,被囚笼束缚着。”
姜元羲挑了挑眉,“跳出了囚笼里的人,谁会蠢到自己再跳进去呢?”
“你这家伙......”
顾以丹心绪复杂的看着一脸淡然的姜元羲,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最后定格为笑意,
“你这家伙......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为何会输给你,如今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我不够你豁达。”
权势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迷醉的毒瘾,一旦沾染上,就无法舍弃,所以天下诸公汲汲而营。
为何天下会群雄逐鹿,不就是谁都想做那个继往开来、开创万世基业的开国之君吗?
结果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说不想被皇宫那个四方天地束缚,这是要准备将帝位禅让?
“那些曾经与你为敌的人,要是知道你是这么个想法,恐怕会气得吐血吧?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你却随便将之舍弃。”
顾以丹双掌轻拍,低声轻笑。
或许是笑得太畅快,她轻咳几声,脸上的苍白又多了几分。
“我真是羡慕你这家伙啊,有那么一群爱你护你,连你登基都支持的族人,不像我。”
顾以丹脸上露出了一种讥笑,是对自己的、更是对顾家人的,“当年年少,我知道我扬名之后,族人多有羡慕嫉妒,可却想不到他们会暗中对我下手,如今这身子破败,他们居功甚伟。
也怪我断了别人的财路,否则顾家那群人可不敢对我下黑手。阿裕一开始就提醒了我,我弄出个三省六部制,改了九卿制,又结合科举选官,把很多世家都得罪了,但我当时太过自信,也就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果然,那些世家没让我再有机会看着这个王朝繁荣昌盛下去。
我一直以为顾家对我至少还有那么点香火情,却想不到,偏偏就是我亲娘找来的稳婆在我生产之时暗中朝我下毒手。
我不懂生产之道,阿裕的亲娘又早死,阿裕担心我生产之事,觉得还是要找个长辈来看着点稳妥,哪能想到就这样引狼入室呢?幸好我儿平安无事。”
说罢,顾以丹眸色温柔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