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转身,朱学真就叫住了她,“五娘,让鸡吃虫卵这事不急,鸡再多,也不可能把虫卵都给吃光的,而且要鸡把虫卵吃了,就得先把地里的泥土挖一遍,无异于就是春耕一遍,这样太过耗费时力了。”
姜元羲顿时诚恳的请教,“朱先生有何指教?”
朱学真一字一句,“烧田!丹阳县的百姓们都习惯了秋收之后田里不种东西的,所以现在田里肯定是空的,让人带上柴禾,就在田埂上把柴禾都烧旺了,然后扔田里,把田都给烧一遍,我们选在正午之时来烧,雾气少,就算田里有水汽也没事,多放几根柴禾就好了,等烧了一遍田,挖了田看看虫卵还剩多少,剩的少了,不妨再烧一遍,然后再放鸡进去吃虫卵。”
这法子好,方才她看了,虫卵就在泥土下两寸地里,她曾经见过胡不归在地里挖了一个坑,把鸡用荷叶包了放进去,然后把坑给填好,上面就开始烧火,等火烧完了,再焖一下,埋在坑里的鸡也熟了。
生鸡都能成熟鸡,就不信这样烧了,虫卵还能活!
事不宜迟,姜元羲立时就回县衙找了徐峰、主簿林飞等人来告知此事,得知田里竟然有虫卵,徐峰和林飞等人俱都面色大变,听姜元羲说要烧田,且这法子还是朱学真提议的,徐峰第一个响应。
姜元羲还出了县衙告示,让捕快头贴在露下,敲锣打鼓让百姓们务必要配合。
这事一出,百姓们顿时哗然,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大多数人并不怎么相信田里长了虫卵,但更多的老庄稼忧心忡忡。
捕头已经有经验了,在露下也不走,等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回来的百姓们越发的多,不约而同的面色都带上了焦急,纷纷把捕头包围。
“大人,田里真的长了虫卵,这可咋办?”
“大人,告示上说的啥,大人说怎么办?”
这些人家里头很多都是把自家孩子送进太学院之后去换取了新谷种的,都盼着开春之后种上新种子,好让自家有个好收成。
这会儿不要说好收成了,要不是县令大人出了告示,他们都不知道田里长了虫卵,等开春之后,虫卵都破壳而出了,种上了谷种,万一没等来收成,而是等来蝗虫
百姓们的脸色更差了。
捕头又把姜元羲吩咐的法子一连说了三次,大家一听,烧柴禾?
哪家还能缺了柴禾呢,以为今年跟往年一样冷得很,都备了很多柴禾在家里头呢,百姓们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听可能到最后要鸡去吃虫卵,甚至若是来年真的有蝗虫过境,那就放鸡群出去,能吃多少是多少,这么一听,当中有脑子灵活的顿时就偷偷靠近捕头问道:“大人,先前县令大人不是弄了个让人领养猪羊之事吗,我记得那会儿鸡不是很多人领养,现在还能领养吗?”
捕头有些没好气的看着这人,“真当大人平日里的都闲着没事做呢,大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深意,看吧,当初让你们领养鸡崽,你们嫌弃不肯要,现在知道错了吧。”
这人不断的点头认错,“是是是,知道错了,知道县令大人是为了我们好,是我们不识好歹,真的知道错了,大人现在还能让我们领养鸡回去么?”
捕头其实也未必知道当初姜元羲让人买了这么多鸡崽回来的用意,但不妨碍他对姜元羲的敬仰,是的,这半年里头,姜元羲所作的桩桩件件都让他觉得姜元羲是他见过最聪慧之人,修建太学院、造大船、带来了能亩产三石以上的新谷种、修建城墙,采买猪羊鸡回来,当时他也嘟哝了一句姜元羲就喜欢瞎折腾,如今等这事儿一出,他就觉得是姜元羲当初有先见之明,肯定是姜元羲夜观星象知道会有天灾,才提前买了这么多鸡崽回来,不然怎么解释,难道是大人银钱多了没地儿花么?
当其时姜元羲答应采买这么多鸡崽回来,还真的是因为银钱多的很,要不然姜伯锦也不会如此大手笔。
在姜元羲不知道的情况下,县衙里原先就是丹阳县的人都对姜元羲有了一种盲目信任的感觉,且不限于县衙里的官吏,如今百姓们也有了这种感受。
捕头好歹还记得要紧的正事,斜睨着来人,“领养鸡的事先放一边,赶紧回去搬了柴禾去田里烧田,记住了,要正午才去,连着烧好几天,再把田里挖开看看还剩多少虫卵,至于养鸡的事,回头我会帮你们问一下大人的。”
来人千般感谢,转身就退出人群,赶紧家去收拾柴禾。
这人的话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心中都打定主意,等县令大人答应了领鸡回去养之事,他们一定要多领养几只,过年之时也不能杀鸡吃了。
嗯,现在最要紧的,是烧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