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以《商律》牵头,重新丈量田地,又隐有另一种意思,即打击豪强和门阀,限制土地兼并,重新丈量田地之时,就可以顺带查隐户。
北梁此前的赋税主要靠着平民百姓们,如今民间多有怨言,苛捐杂税甚多,穷苦百姓们为了交齐赋税早已苦不堪言,若不幸来一次天灾,百姓就没活路了。
再则靠着百姓们那点赋税,国库并不充盈,圣上又好奢侈,底下的王爷们也不遑多让,要不是北梁建朝才二十来年,恐怕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就是现在,也是乱象已生。
此次借着丈量田地查隐户,把隐户放出来,既可以在户籍上多增加人口,又可以多收赋税,还能名正言顺的惩罚豪强门阀——律法有言,收隐户是犯法的。
当然,即便是犯了法,凭着世家的手段,可以以钱抵罪。
对姜元羲的赞叹,姜伯庸无言以对,心中五味杂陈。
他对顾以丹的情绪很复杂,自从知道顾以丹是上辈子害死他的凶手之后,顾以丹就被他列为必杀之人,但又不得不承认,顾以丹很多建言都非常有用,如科举,如《商律》。
若是《商律》真的能实行,那么明年到来的蝗灾就不会引起如此大的动乱——赋税的大头都让世家豪强支撑了,百姓们就能少很多苛捐杂税,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但可惜。
很可惜。
《商律》根本就实施不起来。
若果说科举触动的只有世家的利益,那么《商律》触动的,是包括富农之上的所有人利益,世家门阀、豪强富商、甚至多有恒产的地主富农。
哪个世家的恒产没有百万钱以上?百万钱以上的恒产要交赋税五成,这里头的五成,还是以恒产来量定,即恒产越多,交的赋税就越多。
这不啻就是在世家身上割肉。
辛辛苦苦攒下来的百年家业,每年要交五成出去,世家又多族人,如何赡养族人,如何保持每天的大鱼大肉,如何保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