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的话，是发自肺腑的诚恳。

纵然其中夹杂着他丝丝的小聪明，譬如说他想以更轻松直接的方式感受黍天子的道，而不是在黍天子狗屁不通的炼体攻伐下去感受。

而小聪明之外，便是他同样诚恳的恳求了。

恳求敌人这种事，邪天很少做，更何况是黍天子这种，他前所未遇的强敌。

但这个强敌什么方面都强得可怕，唯独炼体攻伐上，连空宗第一真传裴巨都不如。

这一点，当黍天子放弃高贵，以拳甲化锁链时，邪天就已确定。

所以他用最诚恳的语气，恳求黍天子不要迁就自己。

但他说这话时想表达的味道，和这话被众生灵听闻后的味道，是截然不同的。

旁人同样听出了这话中的诚恳之意……

但诚恳之外，没有恳求，却满是讥讽。

而当这讥讽以诚恳劝告的语气表达而出时，他们脑海中更是找不到任何一种超越此法的，针对敌人的嘲讽之法。

这同样是逆天。

甚至比方才魔妾被锁链洞穿的一幕，更为逆天。

所以死静中，生灵们一个个清醒过来，看向满脸诚恳的邪帝传人。

可惜的是，他们没从这张脸上找到任何的讥讽之色，以致于他们无法陷入更深一层，与逆天之事匹配的死静中。

好在，他们也不需要死静了。

因为刚刚被死静所压制的，因见魔妾被锁链洞穿一幕而生的滔天惊恐，此刻化为两只凶残的兽爪，撕开了他们的心防，张牙舞爪地冒了出来。

哗！

死静的天地，就这般炸了开来。

众生或面色通红，或面色惨白。

有的毫无意义地乱叫乱吼。

有的手指邪天胡乱说着什么。

有的手抓头发。

有的抓住身旁的同伴来回狠狠摇动。

……

醒过来的黍天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不过相对旁人来说，他是幸运的。

因为旁人没在邪天脸上找到针对他的嘲讽，他却从旁人的这夸张至极的反应中，找到了邪天针对自己的嘲讽。

随后，一股让他心寒的气息，就这般迅速充斥全身，让他忍不住开始哆嗦。

寒冷，同样有助于思考。

是以少顷，他便想起了自己方才惊呼而出的那四个字——这不可能。

然后他又想起了，让自己发出此等惊呼的，那一幕。

这让他变得更冷，冷得他神魂似乎都无法再在躯壳里呆下去，似欲出窍。

只可惜出来，会因直面邪天而更冷。

因为被他锁链洞穿后的邪天，非但没有成为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