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两个地方的邪天和种魔,都希冀着这片天地的最强者,会因春|药事件给对方致命一击。却也有不同。认为春|药出自邪天之手,邪天便是罪魁祸首的种魔,对此寄望很深。寄望深沉的来源,一是在于他的这种认知,其次便是来自对黍天子的恐惧。因为在他看来,这片域外战场上出现的所有生灵,都是他的敌人,黍天子更是敌人中最恐怖的一个。而认为谁选择了春|药,谁才是罪魁祸首的邪天,对此只是报以侥幸。曾在酆崖战地见过黍天子一面的他非常清楚,之前那个黍天子已经不在,如今心怀邪帝传人、诸界欲斩之心的黍天子,不仅修为战力高得离谱,便是心性,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纵然他说不清这种心性的变化到了何等地步,至少他能肯定,黍天子的意志不会再轻易动摇。而这一点,也是他只吞噬种魔三分之一希望气息的原因之二。他希望美味一点的种魔,能散发出更多的诱惑,从而让自己拥有更多的时间。邪天的时间素来很紧。却从未有此刻般紧张。相比观战数日便能施展砌道为路的种魔,他自认在对上界来客分身战斗风格的参悟上,不如对方。所以他现在要做的,不仅是炼化来自种魔珠的力量,更多的,是完全吸收这种风格,进而完全转化为自己的战力。与此同时,他还在苦苦参悟三千言。对天道本源的领悟高达二成六的五种五行洪级天地神通,能让他拥有越数小境力敌古天子暠的战力。但放在眼下这种局面,毫无用处。至少身在种魔珠内,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弥天之锁,以及黍天子放开种魔珠后,这些弥天之锁形成的四条锁链后,他就知道自己的五根柱子什么都不是。这种打击,前所未有。邪天的承受力,也并非没有极限。好在九州无敌大杀四方阵的第二斩,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他曾在军神谷感受过的缥缈气息,也就是黍天子身上所蕴含的缥缈气息,离开了这片天地……这才让他感受到了,在旁人眼中毫无可能出现的一丝生机。正在为紧紧抓住这丝生机,并竭力试图让其变成完整生机的邪天并不知道,自己在某个层面上,已然取代种魔,成为众多势力扼杀的对象。但至少通过藏天功法第五层,他找到了那双被种魔引来的眸子。眸子挺好看。却也很恐怖。这种恐怖,虽说比不上比较熟悉的黍天子带来的,却比黍天子带给他了更多的,因针对而生的毛骨悚然。“似乎那个女魔,也是来寻我的……”苦苦修行中,一个念头从识海中倏然掠过,让邪天猛地睁开了眸子,下意识看向了邪月所在。这也是他第二次注视陆小小,也是第二次得出对方好小的感慨。即使对陆家没有好感,邪天也给了邪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唔……”见邪月皱眉沉吟,还处于少主为何如此卑鄙之感慨的陆小小再次回神,“前,前辈,您又想起什,什么了?”邪月很想告诉陆小小,你被鄙视了,你家少主要你走人之类的话,却说不出口。不过同时,他也有些欣慰。因为从邪天的这个眼神中他能得出,邪天对局势的危机,有了深刻的认识。“只有如此,他才会认定陆小小这个道祖巅峰的存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当然,这是一种轻视。对从不轻视任何人的邪天来说,这是人生破天荒的一次。但这种轻视,反倒说明了邪天内心的矛盾。“不喜欢陆家,却也不想陆家人为你而发生什么意外……”熟知邪天心性的他明白,邪天出现的这种反应,不单单是因为不想和陆家发生什么纠葛,还有邪天内心不想承认的情感因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邪天,至情至性,却对陆家生出那般怨怼之心……”……随着暗喃,邪月的视线又朝天上看去。事到如今,陆家的布局还未降落域外战场,这只能说明他之前的猜测得以应验——陆家的注意力,被一个可笑的东西,引出了老远老远。“不惧陆家的大帝,有意思……”思绪万千的邪月,最终以一声冷笑结束了揣度。事到如今,对于邪天于上古末的遭遇,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轮廓。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事。因为此事涉及到了大帝。而另一方面,此事中也夹杂弄浓浓的,连他都看不清的阴谋。否则,陆家少主陆飞扬即使遭遇了不测,也不会对陆家生出怨怼之心。“此事过后,一切都应该浮出水面了……只希望,陆风你能来得及……”暗喃刚落,邪月就闭上了双眸。似乎看到了邪月的反应,邪天也收回了意味深长的视线,想了想,斩断杂念,再入天一。春药的出现,为这片乱战之地带来了罕有的宁静。宁静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在这不会太长的时间里……有的生灵在赶路。有的生灵在修行。有的生灵在谋划。有的生灵在等待。他们或狐疑,或专一,或叵测,或无奈。但无论在做什么,心怀何种情绪……他们都在等待,亿万里之外那片桃花盛开之地的迤逦结束。迤逦结束。宁静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是被春|药打断的高潮,更加凶猛的爆发。“或许那时,将比失道之罚还黑暗……”不想把罗夙引到邪天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去的敖偈,终于停了下来。他隐约觉得种魔珠自爆后出现的两条身影中,有一个便是邪天的。这让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却也因此变得更为担忧。之前他要做的,只是给陆家一个交代,而如今……“老夫向你认错。”不顾众古今大能的错愕,他转身朝罗夙就是深深一拜,言辞诚恳得让罗夙目瞪口呆。半晌之后,罗夙才不自然地冷笑道:“老杂种,难道你以为就这么算了?”敖偈丝毫不为老杂种三字而怒,坦然道:“老夫以龙族荣耀起誓,若就此罢手,这场争斗,老夫将助你一臂之力!”罗夙红眸微动,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因为……”眼望那片桃花映衬出的迤逦之粉正在消弭,敖偈突然笑道,“我们都不想死在那两个狗男女手上,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