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依旧不敢置信地回望摩拓,虽不开口,但其眸中眼神,却似乎在询问摩拓——你,为何未能发现?
“因为,”摩拓稍稍的惊愕,此刻已然平复下来,想了想笑道,“之前,他只布了半座阵。”
摩霄眸光微凝:“所以他刚停留的……”
“他刚停了一步,便布出了剩下的半座阵。”摩拓轻轻道,“但这不是关键。”
“那关键……”
“关键是摩婆和他错身而过时,他不仅起了疑心,”似乎想到了什么,摩拓忍不住轻笑,“还因为这疑心,留了后手。”
摩霄闻言,恍然大悟,心中微凛。
但深究下去,他又发现邪天的这种机变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反倒是……
“那你为何发笑?”
他看向还在笑的摩拓,忍不住问道。
摩拓指了指邪天,笑道:“你不觉得,他怕死怕得过分了么?”
“呵,倒也是。”摩霄也笑了,注视影像中脸都变绿的黍天子,“但我更觉得他阴险,这个什么诸界欲斩的邪帝传人,即使搞出的军阵根本不完整,但摩湿也肯定会认为双方是一伙的,呵……”
摩拓点头回应之余,观看的重点却倏然一变,变成了跟在摩湿身后的葬海罗刹。
“你借一座半吊子军阵,让酆崖人类变成你对付摩湿的助力,但罗刹呢,你又如何应对?”
微一思索,他便摇头。
若说没有罗刹跟随而来,其他的不说,邪天此举多半会为自己创造出不小的生机。
因为人类和魔之间,根本不会有诸如那啥你误会了这小子阴损把你给骗了之类的对话产生。
但罗刹,同样要斩杀邪帝传人。
这一股哪怕死了三十来个,也还剩两百多的封号血子的庞大势力,足以改变邪天通过智慧营造出的求生局面。
是以摩拓无法想象出,四股势力中,势力最弱,任何一方能能将其秒杀的邪天,为何还如此平静,又如何能活下来。
邪天确实不是万能的。
相隔数千万里,借莫名感应模糊观战的他,根本无法做到将酆崖最为重要的斩魔军阵之一——禁魔落荒阵彻底领悟。
更何况,他布阵仓促。
但即使是摩霄口中的半吊子军阵,对他而言,似乎已然足够。
于禁魔落荒阵爆发时……
魔停。
黍天子停。
他也停。
三者俱停在前,尚不知此间变化的葬海血子,便一头撞了上来。
随后,这些血子便看到了许多东西。
比如让他们垂涎不已的禁魔落荒阵。
比如刚破开禁魔落荒阵,且杀意大放的魔。
比如被包夹的邪帝传人。
比如包夹邪帝传人的,酆崖人类修士。
这些东西,让他们在无需经过大脑的第一时间内,便选择了组成军阵。
“血灵逆炼阵!”
两百多血子成阵杀向邪天之时……
“呵呵,原来是有帮手埋伏我啊……”
冷笑的摩霄,对黍天子一行释放杀意之时……
“禁魔落荒阵!”
气得快要吐血,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的黍天子,憋屈喝出杀令之时……
“杀!”
邪天,也冲向了黍天子一行。
只不过冲得摩拓目瞪口呆。
因为冲向禁魔落荒阵的邪天,其身上逸散出的血宙古经之气息,和朝邪天袭杀而来的血灵逆炼阵,完全一样。
魔前,尚有一人!
无论是酆崖老兵,还是百余精英军士,感应到此,目瞪口呆!
魔前!
怎会有人!
怎会有活人!
还是一个人!
而就在他们心头疯狂咆哮之时,因为距离的拉近,他们的感应再次加深!
“窥源境!”
“只是仙尊!”
“仙尊岂能入域外!”
“他,他的速度!”
……
因第二次感应而生的骇然,险些撑爆他们的眼球!
一个被魔追而未死的活人!
竟然仅仅是窥源境仙尊!
但就是修为大境远不如他们的窥源境仙尊,其速度却超过了他们这些圣人!
“这不可能!”
“二部没有此等仙尊!”
“我们至少都是准天子!曾为仙尊!别说看过,想都没想过这样的仙尊!”
“此人之速,肯定是因被魔追击,惶惶间爆开仙台,燃烧一切逃命!”
……
而就在此时……
距离再近!
近到无需感应!
肉眼便能看见!
一双血眸!
红得煞人!
却也冷得煞人!静得煞人!
毫无逃命之急!
毫无惶惶之乱!
见此情形,众人只觉心跳骤停,无法自己!
盘旋在他们心头的,唯有一问——
“此人是谁!”
“是邪帝传人!名邪天!”
黍天子凝声一喝:“邪帝传人,诸界欲斩!诸位,斩杀邪天之功,是斩魔之功的数倍,足以让尔等位列仙班,成就仙官之身,续上渺渺齐天路!”
什么狗屁邪帝传人!
什么狗屁邪天!
众军士根本不在乎!
他们最在乎的,便是此刻从周泉口中惊悚喝出的疑问!
“被魔追击,此人为何不死!”
此问,不好回答。
但若将此问换一种说法——
“此人连魔都杀不死,我们怎么杀!”
那便好回答多了。
“因为魔,暂时没想杀他。”
黍天子自信一笑,并吐出一口大恐惧之后如释重负的浊气,整个人变得更为轻松。
当发现摩湿身上逸散出的戏谑时,他便已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