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断水水更流,火焰亦是如此。”
苏庭目光朝下看来,道:“老族长,此剑再是凌厉,也只灭肉身,未至诛灭阳神的地步,你还是杀不掉我。”
周边尽是无法置信的诸位元丰山长老,以及那些心觉茫然的七尺白鹤一族。
如信天翁,谢长老等一众半仙,面色变化,心绪难平。
但这拼死出了一剑,要将苏庭诛灭的老鹤,发现此剑不能一举功成,不能彻底诛灭苏庭,已是颓然到了极点,全无先前的凌厉之气。
“老族长,苏某还想知道,你可还能再出一剑?”
苏庭伸手入怀,握住了怀中的赤红葫芦。
这一剑太过于凶厉,哪怕以不死之身,身形变幻,得以不灭,但实际上,伤势犹在,剑气纠缠,如附骨之疽。
倘如再来一剑,实则他这尚未大成的不死真身,也未必能够承受得住。
尽管这老鹤看似濒死,但谁知他是否还能再出一剑?
但这斩仙飞刀,是他最大的底气,如非最后关头,绝不现于人前。
何况此刀一出,必将灰飞烟灭,连地府都召不回魂魄。
即便他不在意所谓的“有伤天和”,可前次地府之内,葛判已叮嘱过了多回,此事影响三界六道之轮回,重之又重,当慎之又慎。
——
八方寂静,唯有残存的诸般法术,犹有余声。
无数的目光,俱都落在苏庭的身上。
老鹤族长稍微抬首,应道:“老朽此剑,燃尽根基,去尽气血,已油尽灯枯,仍未能将你一同拉下,可惜了……”
苏庭背负双手,看了下来,说道:“事已至此,还要继续顽抗么?”
老鹤眼眸之中,忽然闪烁着几分异样的光泽,语气虚弱,却仍有难言的倔强,道:“七尺白鹤一族,傲骨天成,绝不妥协,便是你元丰山屠灭本族,也得不到仙莲。”
苏庭叹了一声,道:“何苦呢?”
老鹤抬头看着他,道:“你并不懂得。”
苏庭平静道:“或许罢,可惜青莲终究还是要物归原主的。”
老鹤露出嘲讽之色,道:“青莲已经毁去了。”
元丰山诸位长老,面色剧变,尤其是信天翁,更是脸色阴沉下来。
只有苏庭神色如常。
“苏某保下来了。”
刹那之间,斗法的诸般动静,全数停下。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无不沉寂。
不单是白鹤族地所在诸多白鹤,以及元丰山的诸位长老。
便连悬空谷所在,云霄之上的青帝,悬空谷内的清风,俱都沉默下来。
先前那一道白光,快得无比可怕,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白色的剑光,刹那穿透苏庭,从他的腹部透入,从后心穿出,又直至云霄裂开了天穹。
便是仙家受此一剑,也断然难活。
可苏庭依然未曾坠落。
他立身高空,俯视下方。
第三只眼,愈发璀璨。
“不可能……”
那个老者甚至无法维持人身,散作了鹤身,瘫在地上,鸟喙微张,口吐人言,喃喃道:“老朽拼死一剑,能斩仙家,如何斩不下你?”
老鹤的眼眸之中,没有了桀骜不逊的锋锐,而今只充斥着茫然色彩。
不仅是这头老鹤,便是信天翁,乃至于元丰山诸位长老,上至半仙,下至七重天阳神真人,尽都感到惊疑不定。
七尺白鹤一族的所有族众,亦都同样无法置信。
哪怕是遥遥观战的青帝以及悬空谷主,二位真仙层次的人物,也都为之沉默下来,一时未有交谈。
老鹤吞下白羽,迸发出来,分开了天穹,穿透了苏庭。
这一剑的威能,谁都可以感应得出来。
元丰山诸位长老,至今觉得心悸。
七尺白鹤一族,以身化剑,只觉适才那一剑,堪称是剑道之巅峰。
但一剑之下,苏庭竟然还未死去。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不死?”
老鹤眼眸之中的光泽,如风中的残烛一般,喃喃低语。
信天翁等一众长老,也在错愕与惊异当中。
苏庭神色平静,淡然道:“有什么不可能?”
言语落下,他伸手一挥,浑身尽散,散作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