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门前。
这少年悍然出手,便将中年道士立时掐住。
道行的差距,法力的高低,气势的压迫,恍惚之间,那道士仿佛成了虎口之下的野兔。
“你……”
荀道长面色骤变,浑身无力,心中充满了惊悸。
而那位中年儒生,也是一样惊骇莫名。
谁敢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真人,竟然当真敢对司天监的一方主事人下手。
这等行为,犹如直面司天监,撕破了颜面。
看他这等气态,仿佛不顾一切,眼神之中,森然寒冷,似乎也不介意出手杀人……尽管两人都在心中认为这少年是故作声势,霸道欺人,实则未必是敢诛杀司天监的一方主事人,但却也不敢冒险了。
荀道人眼神之中,也有了示弱之意,再无先前的有恃无恐。
“司天监的私事?”
“好!苏某这便以司天监的身份,来跟你好生说道说道。”
苏庭从怀中取出了司天监的信物,贴在这道人的脸上,才缓缓说道:“苏某自得盛会魁首以来,完成司天监多次任务,按照往年惯例,如今也算半个司天监的人。现在我便以司天监之人的身份,命你将此事一切,尽数告知于我,可以了么?”
荀道人眼神满是惊异,显然未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持有司天监的信物,但仍是坚定摇头,艰难地道:“贫道……着实不甚清楚……”
“不清楚?”
苏庭眼神愈发冷冽,道:“作为司天监在此的主事人,你全然不知在自家管理范围之内的事情?不谈其他,单是这一点,我若上禀司天监,也足够撤下你这一层身份了……”
荀道人面色骤变,道:“你究竟是何人?”
苏庭还未应话,然而那中年儒生,细细看着苏庭,打量了许久,似是开始察觉什么,渐渐露出惊色。
“尊驾……”
中年儒生惊骇失声道:“苏神君?”
苏庭眉头微挑,看了过去,道:“眼神倒是不差,暂时不关你的事,一边站着。”
中年儒生闻言,忙是退开,息了所有心思。
而荀道人还想说些什么,见着少年气势汹汹,满含怒意,显然不是自己没有前来迎接而产生的怒意,而是另有缘故。
“人命关天,此事涉及许多人命,超出凡俗的范畴之上,而你作为司天监在此主事人,当真全然不知?”
苏庭凑近前来,寒声道:“还是故作不知?”
荀道人蓦然一惊,道:“神君这是何意?”
苏庭低沉道:“我既然为此而来,你便瞒不过我……尽管你是司天监在此的主事人,但我要对你下手,京城司天监我也不惧。”
荀道人面色变幻,露出恐惧之色。
“来此之前,我探过你的底细。”
苏庭缓缓说道:“我行走各方,也见过执掌一方的朝廷官员,堪称只手遮天,足以黑白颠倒……但我本以为,司天监均是修行中人,非是凡俗官员可比,都可公正无误,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时代,人有善恶,虽有清官,也有贪腐之辈。
就算是坎凌县令丁业,也不见得清澈如水,他同样跟坎凌苏家有所来往,足以遮掩坎凌的一切事情。
但丁业毕竟不是恶类,至少没有以此为恶,至少也有底线。
可如同杜恒那般,则是没有底线,与官家勾结,与匪徒为伍,只手遮天,任意妄为……甚至有些人,可以被他们任意冠上罪名,打入狱中,乃至于斩首示众。
毕竟黑白勾结,上不达天听,即便是报官,也是无用。
这梁安府,没有杜恒公子。
但这梁安府主事的荀道人,以往的行事作风,则与当初跟杜恒联合,一手遮天的那位司天监主事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神君切莫误会,我这位老友,并非恶类……”
中年儒生似乎想要开口,然而苏庭看了过来,他却一时不知如何继续应话。
苏庭收回目光,看着荀道人,缓缓说道:“近来我见过司天监不少人,也不乏一方主事之辈,例如升隆行宫的云晋道人,修为不知高你多少,也没有你这样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