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拳头,终于蓄力成功,砰,一拳狠狠的锤在了头马那结实坚韧的脖颈之上。
‘啪!’
这一下力量不可谓不大,强壮如同牛犊的头马也不由的往侧面一歪,但是这种力度不足以让它倒下,感觉受到了侮辱挑衅的头马,反倒是更加疯狂了。
“唏律律……”
前冲的头马突然一个急刹车,后腿就蹬了起来,它打算用停滞的惯性将顾峥从马背上甩下,再用它可以踢碎老虎头骨的蹄子,将顾峥踩成肉泥。
“我去!真野蛮啊!”
‘砰!’
半个身子都快要脱离马背的顾峥,那抓着鬃毛的手都被勒出了血痕,但是他的第二拳却没有因为这外物所扰,一点不停歇的就照着同样的点,锤了下去。
‘啪!’
这是头马第二次往同一个方向歪了过去。
在更大力气的打几下,它侧歪的方向更大了几度,身体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再来啊!!给我躺倒!!”
如同猛虎啸山林一般的喉音在顾峥的口中发出,一阵音波晃动,这距离特近的头马,口鼻处竟被震出了淋漓的鲜血。
武王与其境界以上的差距,在此刻终于显现了出来。
任凭魔兽们再怎么皮糙肉厚,天赋异禀,也不是创造了武技,扩大了攻击力度的……人类的对手。
‘砰!’
这是顾峥从半空之中再次落回到马背上的响动,与他身体一起回归的,是在同样的位置接踵而至的第三拳。
这借助了冲力,更是蓄势一击的拳头,成功的将头马的脖子彻底的打歪了过去。
它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的侧偏了过去,砰的一下,就躺倒在了地上。
“唏律律……”
一声悲鸣,冲起漫天尘土,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趁机松开了马鬃,踩着倒下去的马背,纵跃到了波及范围之外。
在头马挣扎着起身之时,相当冷静的将一把马毛从手中拍出,双手叉腰,怒目瞪向头马的双眼,依然是震慑之用的音波升腾而起:“服不服?”
“若是不服?”
斗大的拳头攥起来,接下来就是一顿好打。
等着头马继续反抗的顾峥,却看到这个应该很难搞定的马儿躺在草坪上一抽一抽,那与他瞪视的眼神之中,充盈了泪水。
“我去,这是怎么了,我就打了三拳啊!死不了马的!你可是冬青马的头马啊!我就十个铜板,小弟我真的赔不起啊!!”
吓得顾峥赶忙跑上前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
跑进了一瞧,顾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锤击的部位也只不过有少量的淤青罢了,但是这马匹其他的部分竟是渗透出了鲜红的血珠,摸上一把,就沾染了顾峥一手的鲜血。
“不应该啊,未曾高速的奔腾,能量更不曾消耗殆尽,为何会有力有不逮,气息败弱的表现?”
“不,不是我拳头的问题,而是这匹头马并不是依靠自身的磨砺自然升级的。”
“这匹头马从野外发现了升级的契机?错误的判断了现阶段的气血,贸然的进行血脉进化了?”
“不,不对,这马场是圈养的,冬青马如此的珍贵,打理马圈的人又怎么会疏忽大意的不定期的检查和清理草场呢?”
“那就是有人为这匹马服用了可以蜕变的好东西,只可惜,冬青马血脉升级所需要的能量太大,它服用的那点契机,不足以支撑它蜕变血脉!”
“后继乏力,又碰上我对其施压,身体内的能量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也没有完成彻底的蜕变,它现在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企图用全身的气血去精炼成龙马的精血。”
“哪怕气皆而亡,但是留存下来的那一滴精纯的龙青马血却可以融入它直系的后代之中,完成族群之中的彻底的进化。”
“牺牲太大了,为了升级血脉,大陆上的异兽魔兽们都这么拼命了吗?”
下意识的看了看这匹呼哧呼哧开始喘气粗气的马儿,顾峥就带上了几分的同情。
这是一匹颇有灵性的马儿,仿佛知道顾峥对于它的同情之感,它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暴戾不甘,变成了泪水盈盈的渴求之情。
“你是让我将你净化出来的血脉送回族群?你现在身富力强,依照两百岁的寿命来计,你还可以有近百年的头马生涯。”
“就这么甘心的为族群牺牲了?血脉提升,值当吗?”
祖祖辈辈都是冬青马,有什么不好的?
顾峥不理解,马儿却是勉力撑起身子,竟是双腿弯曲呈现了人类叩拜的仪态。
“你,你这是何苦?”
看着这灵性之马见他不答应,就频频点头叩拜,总是心硬如铁的顾峥,也被感动的酸楚难耐了。
“罢了,罢了,谁让你我有缘呢?”
咬着牙的顾峥,一跺脚,就将他腰间的破荷包给打了开来,一个血玉小瓶滴溜溜的落在了他的手中,瓶子上一道墨黑色麒麟顺着玉色,在其中游走。
这是从赵日天身上抽出来的墨麒麟血脉。
不知道比这冬青马甚至是龙青马高出多少。
当这个瓶子一出现在顾峥的手中的时候,那马儿竟是连叩首都忘记了做了,反倒是扑通一下,匍匐在了地上,表现出了对于神兽血脉的跪服。
“让我助你一把?如何?”
听到这一句轻轻的问,地上的马儿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但是当它看到顾峥的手指沿着玉瓶儿口处轻轻的一搓,一挑,引出一条微不可查的,墨黑色的鲜血之时,这马儿就激动的唏律律的准备挣扎起身了。
可惜啊,自身能力不足,对这瓶子之中的血脉之威,还是十分的害怕,腿软身软,挣扎两下,这头马不但没有爬起来,反倒是噗通又摔回到了地上。
“呵”
顾峥轻笑了一下,真是一匹好马啊,他蹲下身来,用他家中大风最喜欢的方式为这位伤痕累累的头马按摩了几下,在对方彻底的放松的那一瞬间,就将这丝儿血液滴在了这匹冬青马的身上。
‘刺啦’
如同油锅之中滴入了冷水,这一丝儿血液刚触及头马的皮肤,竟然被马身温度给灼了起来,一个袖珍到指甲大小的麒麟随着这升腾的白雾一起,一头就扎进了头马的身体。
在血脉大陆这个以兽为主的世界之中,怎么可能出现现实世界之中那么孱弱的兽类呢?
这些野兽虽然被人类抓来,供以驱使,但是被扔进狩猎场之中的兽类大半都是不会被人类给驯化的种族。
所以它们的使命只剩下了被猎杀,偶有几个稍微珍贵点的,也因为没有到单独出售的等级,而被弃之如敝履。
这两百斤的猎物,不是那么好猎的。
而跨过了最后一关的大门的学子们,真的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他们曾经想过许多种最后一关的场景,却从不曾想过自己所要面对的是如此壮阔的林园。
待到他们依次走进了林园马场的时候,看着一匹匹未曾带撅头,马鞍的骏马在宽阔的草场之中奔腾,那种最开始的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竟然是冬青马!冬青马啊!!”
无怪这群学子们都扯嗓子喊上了。
这冬青马的威名,简直可以响彻五国了。
平日间普通人是买不起马匹的,就算是世家大族,圈养了几匹马儿,那也是为了紧急时刻的奔袭准备。
而且那些马儿都是大家都知晓的黄风马,虽然快如闪电,不好抓捕,但是从小训熟了之后,它们对于人类的依赖性还是很高的。
至于这冬青马呢,却只在大家的口口相传或者是运气好的偶然一撇之中才能见到了。
因为能够骑这种马的人,首先要让冬青马真正的心悦臣服才可。
黄风马乃是黄品三阶的异兽。这冬青马却是玄品一阶的魔兽。
这兽族的品阶划分可不是人族这般的多层次。
天地玄黄,四大阶段,依然每层九级的区分,却比武者的境界要少的多得多。
玄品一阶,非武师级别的武者无法降服。
看到这种马儿之后,这群相比较而言十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们也只剩下苦笑了。
他们摊开自己并没有多少伤痕的手掌,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单修文道的做法产生了质疑。
大敌当前,国破家亡之际,他们这些文人能力挽狂澜为国为民吗?
他们连一匹马都降服不了。
就在大家站在马圈的四周因为马儿的品种而踌躇不前的时候,顾峥却是目光灼灼,扒着马圈露出了贪婪之色。
“四蹄生风,可日行三千里无豫,肩背筋实,可驼万斤无忧。”
“口中獠牙交错,食肉,食杂,可撕裂虎豹豺狼!”
“奔腾时,口鼻生烟,口吐黄风,可迷惑敌人与左右。”
“真是好马啊,好马!!”
“配上此等好马,何种猎物狩猎不得?”
“哎!我去,顾峥不要冲动!!”叶良辰看到顾峥已经开始扒着栅栏打算翻过去的时候,就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裤腰带,略带焦急的指着马圈之内,大声的提醒道:“难道你没发现什么不对吗?”
顾峥顺着叶良辰的手指一瞧,只看到这群清风马在草场之中列队奔腾。
它们好像紧紧的跟在一头马的身后?
眯起眼睛的顾峥定睛一瞧,他的眼睛就立马瞪得溜圆了。
那是冬青马的头马,此时却是双眼通红,头顶一微凸鼓包,口鼻喷烟,焦躁不已。
它仿佛是要进阶,却差了一口气,带着这一群冬青马,漫无目的的在草场之上狂奔,看这状态,不到进阶不会罢休。
进阶是好事儿啊,看体表状态这冬青马要朝着龙青马这更高一等的血脉进化了。
但是它进化的时间却实在是太差了,正好赶到顾峥他们需要使用马匹的时候。
要知道一个族群的头马进化,周围的马儿不管年迈或是稚龄,都要参与到守护头马的工作中去。
这也是这群马儿为何会跟在头马的身后,努力的去形成合围之势的原因。
一匹马的血脉进化了,是一个族群的幸事儿,头马再留下的子嗣,体内就会拥有龙青马这般强大的血脉了。
这个族群不出十年,半数的小崽子一出生就是龙青马,高了,族群更安全了,繁衍交配的对象就能找到更高级别的族群了。
长此以往,马群扩张,领地庞大,可做一方霸主,自由驰骋,岂不美哉。
物竞天择本就应该如此。
可是它们跑的欢快了,谁又让那群围观的举子们骑呢?
没有马匹,他们又如何狩猎?
岂不是说,这十二个人还不曾比试,就全部失败了?
要知道这五国夺魁大比可不会因为场中状况就延期举行,五国使团事情众多,谁会为了区区十二个人耽搁几天的时日呢?
气运之说本就在血脉大陆之中盛行,既然没有这个命,那就活该承受应有的后果。
无论你如何多的解释,在强者的面前,大家只看最终的结果。
坤元大陆上想要扬名?
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着遥远的马场上头马那肆意飞奔的身形,司马故文笑了。
他只不过给这匹有希望进化血脉的头马送去了一块精纯的龙青马的精髓罢了。
能不能成功,还看对方的造化,但是对于顾峥这些人,他司马故文也只能摇头抱歉了啊。
这种情况,不单单他司马故文看到了,高台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
“哎,”诸葛卫鸿免不了幸灾乐祸,看司马故文那张伪善的脸也顺眼了三分:“还以为这一次要来一场龙争虎斗,我诸葛家多智近妖的名声就要被我给败坏没了。”
“谁成想,老天爷给脸,那大敌将近,临门一脚却抽了筋儿,哈哈哈哈,痛快啊痛快,我等天之骄子,活的就是比旁人累,若是谁都能上来抽两巴掌脸面,岂不是要被屈死了!”
这狂放派得意的时候也不知道收敛,让那些对于顾峥有着莫大的好印象的老先生们看着这样的诸葛卫鸿是连连的摇头。
诸葛家的神经病历年不断,今年的这个诸葛卫鸿看起来只是狂放了一些,谁成想还是个疯的。
只可惜了底下的少年了,一生所学不得扬名,罢了,十五岁而已,这是年轻人应受的磨练。
台上的惋惜已经落幕,台下的比赛却不能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