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才是皇宫中的什么人都敢过来踩我们这些老帮菜一脚的呢。”
听着自家义父阴森森的话语,一旁的主管头目则是诚惶诚恐的凑到了老内侍的旁边,犹豫到:“不会吧,没那么严重吧?”
而这个老头子不再多言,只是摇了摇头,懒得过多解释:“你只记得,将咱们先前选出来的那个几个机灵的笼络好了。”
“必要的时候,往皇帝老儿的身边推推。”
“不求里边有真心的感恩戴德的,只求以后再想起来清洗前朝的老人的时候,别把咱们给卷进去就好。”
“我啊,只求能在这宫里,安安全全的养老就好啊!”
说完这些,老内侍一拢长袖袍就打算朝着司职班房内走去,却在前脚迈出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吩咐一旁的内主管到:“隔几日就是派活收拢人心的时候了。”
“你将顾峥这个小子,也添加到咱们的名单之中吧。”
“只不过这个小子的性格,我还没有摸个透彻,万一在皇帝老儿的身边贴的太近了,要是再来今天晚上在井边儿上的一出,那么咱们就算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你这样,给他找个不远不近的活,我们再细看看,若是其他的棋子能够入了皇帝的眼,咱们就先将他放放。”
“要是不成,再想辙给他调过去。”
听了义父最后的拍板,这个中年内侍痛快的就应了下来:“得嘞,义父,这事我一定帮您给办妥了。”
两个人就在一条小径的路上,把一院子孩子的今后的命运给决定了下来。
这两个人仿佛不觉得自己掌握别人的前途或是命运,在这个冷酷的皇宫中有什么不对的。
他们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走入到那个班房之内,和这个庞大的皇宫中的各个角落中,有资格坐在那个房间中的宦官们,在这个平常的夜晚中,等待着又一天的天明。
无论这个皇宫中的主人是哪一位,他们自当天天如此。
而那些被人轻易的就决定了三六九等的孩子们的院子中,每一个人都睡得香甜。
只有最里边的房间中,靠着墙边的顾峥,确是在后半夜中,睁开了眼睛。
他贴着墙边而睡,就算是被子裹在身上像是个肉卷,却依然阻止不了从窗户缝里透出来的冷风,嗖嗖的往他的脖梗子里边钻。
真冷啊。
顾峥下意识的裹着被子就起了身,他第一眼往通铺边沿的那个唯一的炭盆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里边只剩下了一层厚厚的灰烬,取暖的木炭已经燃烧殆尽。
而为了不让在一个屋子中睡觉的人都憋闷的中毒了,那些有经验的老宦官们,选的房间的窗户,都有一条永远都关不上的缝隙,长期的保持着通风的状态。
很不幸的,顾峥所睡着的位置,正好在那个窗缝的底下。
要是有炭盆的温度,这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位置。
但是那灼热的炭盆所提供的热流不再往上涌的时候,在窗户边上的顾峥,也只能承受冷风的吹拂了。
被这么一折腾,早已经没有了睡意的顾峥,支棱着耳朵,听到了远方钟冕楼传来了寅时的更点,在左右看看四下无人醒来的时候,就摸起一旁加厚的长袍,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包裹好了之后,就蹑手蹑脚的走出了这个狭长的寝室,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