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持改革的诸位先生们,据说‘废除农奴制’是你们的共识,平心而论我也不喜欢农奴制,但是我不得不提出一个被改革派人士有意无意掩盖的问题——奴隶从何而来?”
“如果我们不设法消灭制造农奴的根源,仅仅满足于废除农奴制,那么可想而知,当你解放一批农奴的同时就有新一批农奴被制造出来,这样的改革岂不是注定要以失败收场?”
“答案其实就摆在我们眼前,正是由于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导致越来越多的乡下人失去立足之地,倘若卖掉自己的土地仍然无法偿还债务,他们唯一可供出卖的就只有自己的自由!除了卖身为奴,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走?难道这不就是制造奴隶的源头?!”
克洛德主教目光如电,扫视会场,似乎听到有人在轻声议论,唇角微微上扬。
“我听到有人在说‘逃亡’?天真啊,年轻人!你以为逃掉债务就能重新开始新生活?不要忘了债主手中还掌握着法律这项武器,别忘了我们的政府尚且欠着商人大笔债务,整个帝国官僚机构都得为债主的利益服务,即便你逃离故乡,逃离债务监狱,依旧逃脱不了逃犯的罪名,你没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无法从事正当的行业,只能躲在阴沟小巷里,像老鼠似的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
“这样的债务逃犯难道还少吗?就在我们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充斥着数以万计来路不明的流民,他们中的大多数债务缠身,看不到生活的希望,心中只有愤懑!”
“诸位衣冠楚楚的改革派先生们,你们是否知道这些失去土地的可怜人过着怎样一种悲剧的生活?去贫民窟看看吧,就在你们的豪宅与书房之外,因绝望而生的暗流正在贫民窟中涌动,我们此刻好比坐在火山口上,如果不妥善安置这些愤怒的流浪汉,你我屁股下面的火山迟早会爆发,到时候我们失去的将不只是一个远东,而将是整个帝国!”
“诸位自诩思想进步的先生们,你们不是整天呼吁要改革吗?很好啊,我不反对改革,问题是改革的目的是什么?是让占据帝国人口绝大多数的穷人至少有那么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在路边无人收尸,还是更进一步加剧土地兼并与贫富分化,进一步激化社会矛盾?”
克洛德主教痛心疾首,眼泛泪光,最后竟哽咽着发出振聋发聩的怒吼。
“如果改革只会使倡导改革的那一小撮人发家致富,却使沉默的大多数承受加倍的贫穷与痛苦,这种所谓的改革,岂不是比暴政更恐怖?!”
克洛德主教结束了他的演说,擦拭眼角,缓缓坐了下去。
会议大厅中一片寂静,人们还在回味克洛德主教的谴责,有人深感认同,也有人在思索反驳的对策。
弗兰克太子轻轻咳嗽一声,给坐在自己侧对面的“改革派”头号理论家小艾伯顿·韦恩斯坦使了个眼色。
小艾伯顿深吸一口气,庄重的举起手,申请发言。
克洛德主教的雄辩给“改革派”阵营带来不小的压力,好在小艾伯顿也不是寻常之辈,经受住了压力,以一种不同于克洛德主教的优雅风格起身发言,对他的指责做出逐条驳斥。